第161章 日常（1/2）

流石会馆的风波，灵瑶的阴谋，M国的插曲，以及那场震撼了三界高层的、无限单刀赴会取回“若木”的“表演”，如同夏日里一场突如其来的疾风骤雨，来得猛烈，去得也快。随着“若木”被无限完好无损地带回妖灵会馆（虽然过程有点“别致”），交还给悲痛但总算得到些许慰藉的流石会馆遗存弟子，以及M国方面在绝对实力震慑和后续一系列隐秘外交斡旋下，最终选择了沉默和冷处理，这场席卷了人妖两界、险些酿成滔天大祸的风波，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妖灵会馆内部，经历了灵瑶背叛的剧痛和无限带来的实力震撼后，反而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带着反思与敬畏的平静期。激进派如池年等人，在亲眼见识了无限那超越理解的力量，以及天师府深不可测的底蕴后，不得不收敛了锋芒，开始重新思考妖族未来的道路。稳健派则趁机推动更加务实、开放、致力于加强与人类（特别是东方修行界）沟通与合作的方针。虽然分歧仍在，但至少，大规模内耗和冒险激进行动的可能性，被降到了最低。

人类方面，尤其是M国等知晓内情的核心层，对“超自然力量”的认知被彻底刷新，忌惮与警惕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同时，无限“只取物，不滥杀”，甚至最后那句“没有下次”的警告，也让他们意识到，与这样的存在为敌是极其不明智的。一种微妙的、带着距离的“冷和平”与秘密接触，在高层之间悄然展开。至少在可预见的未来，类似流石会馆的惨剧，重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作为这一切风暴中心，却又仿佛始终超然物外的龙虎山天师府，则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与超然。

云海缥缈，钟声悠扬。后山小院，古木参天。

张玄清一袭月白道袍，纤尘不染，正坐在院中老松下，手持一卷泛黄的古籍，安静地翻阅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静谧祥和。清凝则在一旁的药圃中，细心地为几株新移栽的“月华草”松土、浇水，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她今日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蓝色衣裙，未施粉黛，却清新脱俗，仿佛与这山间灵气融为一体。

距离那场惊天动地的风波平息，已过去月余。这一个月里，张玄清大部分时间都在静修，调和梳理因接连动用符咒、镇压灵瑶、推演天机而略有消耗的心神与法力。清凝则忙着照料山上的花花草草，以及……照顾那两个暂时“赖”在山上不走的小家伙。

鹿野在任务结束后，将详细的调查报告和M国之行的后续分析整理成册，上交总会后，便以“需要向天师详细汇报，并协助小黑巩固空间感知基础”为由，留在了龙虎山。实际上，她是想趁此机会，多跟在师父（无限）身边请教，也多陪陪这个新认的小师弟。小黑更是乐不思蜀，虽然陈塘关的游戏很好玩，可乐也很好喝，但哪有在师爷和师姐身边，还能天天看到风息大哥（风息在龙虎山后山寻了处僻静山谷闭关，巩固修为，偶尔会来看小黑）来得开心？他每天除了跟着鹿野师姐进行各种“惨无人道”但效果显著的感知训练，就是漫山遍野地撒欢，小脸上总是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看着徒子徒孙们（虽然小黑名义上是无限的徒弟，但张玄清也默认了这个徒孙）在山上修行、玩闹，张玄清那古井无波的心境，也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满足”的涟漪。

这一日，晨课已毕，鹿野带着小黑去后山瀑布下练习“在剧烈水流冲击中稳定感知空间节点”这种变态训练去了。风息依旧在闭关。院中只剩下张玄清和清凝二人。

清凝侍弄完药草，洗净了手，走到张玄清身边，看着夫君沉静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道：“玄清，你近日可觉气机已复？”

张玄清放下书卷，抬眸看向妻子，微微颔首：“已无大碍。”

“那便好。”清凝眉眼弯弯，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她歪了歪头，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少女般的狡黠与期待，“整日在山中，虽也清静，但偶尔……也想看看山下的烟火气。听闻山下县城，近日新开了不少有趣的店铺，还有从外面传来的、叫做‘快餐’的新奇吃食。不如……我们今日下山走走？就当是……放松一下？”

下山？逛街？吃“快餐”？

这些词汇，与张玄清平日的生活，可谓格格不入。他上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恐怕要追溯到数百年前，王朝更迭时的红尘游历了。至于“快餐”……更是闻所未闻。

然而，看着清凝眼中那抹亮晶晶的期待，想到这数百年来，她一直陪自己在山中清修，处理诸多俗务，难得提出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张玄清那冰封般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温暖的石子。

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清凝以为他会以“山中清静，不宜沾染凡尘”之类的理由拒绝时，却见他缓缓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然道：

“可。”

清凝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容如同瞬间绽放的优昙花，明媚不可方物。她快步走到张玄清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这个亲密的动作，在只有他们二人时，她偶尔会做。

“那我们快走吧！我知道一条下山近路！”

张玄清任由她挽着，身形一动，两人已化作两道不起眼的清风，悄然离开了天师府，朝着山下那座日益繁华的县城而去。他没有动用神通直接挪移，而是如同寻常修士般，借清风而行，速度不快，正好可以俯瞰下方逐渐变得密集的屋舍和街道。

不多时，两人已落在了县城边缘一处无人的小巷。清凝早已准备了两套寻常的现代衣物——给张玄清的是一身质地极佳、剪裁合体的藏青色中山装，给他平添了几分儒雅与沉稳；她自己则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内搭浅杏色连衣裙，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起，温婉大方，走在街上，绝不会有人想到这是一位修行了数百年的仙子。

两人并肩走在县城的街道上。时值午后，阳光正好，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充满了鲜活的生活气息。小吃摊飘来的香气，店铺里传出的音乐声，孩童的嬉笑声，讨价还价声……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与龙虎山截然不同的、热闹而真实的红尘画卷。

清凝似乎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她拉着张玄清，在古玩摊前驻足，拿起一枚仿古铜钱仔细端详；在花店门口停留，轻嗅着玫瑰与百合的芬芳；甚至在路过一个卖糖画的老人摊前，看得目不转睛，直到张玄清默默付钱，买了一个精致的小兔子糖画递给她，她才回过神来，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小口小口地舔着，眉眼弯成了月牙。

张玄清始终安静地陪在她身边，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因新奇事物而闪亮的眼眸，因品尝到甜蜜而微微眯起的满足神情，那亘古不变的冰冷面容，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了一丝棱角，眼底深处，漾开几不可查的柔和。

“玄清，你看！那就是我说的‘快餐店’！”清凝忽然指着街道对面，那里并排开着两家店面，一家有着醒目的红色招牌和金色拱门标志（M），一家则是红白相间的招牌（KFC），玻璃窗明亮，里面坐满了人，尤其是许多小孩子。

“听说里面的食物，很快就能做好，味道也很特别，在年轻人中间很流行呢。”清凝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我们……进去尝尝？”

张玄清看了一眼那两家店面，空气中隐隐飘来油炸食品和奶制品的混合香气，与他平日所食的清淡灵蔬、山泉甘露截然不同。他微微蹙眉，但看到清凝期待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走进了那家红色拱门的店铺。店内灯火通明，干净整洁，循环播放着轻快的音乐。点餐台前排着不短的队伍。清凝好奇地仰头看着墙上巨大的电子菜单，上面展示着各种颜色鲜艳、造型夸张的食物图片：夹着肉饼和蔬菜的面包（汉堡），金黄色的条状物（薯条），裹着面衣的鸡块，五颜六色的饮料……

“两位想吃点什么？”年轻的店员热情地招呼。

清凝有些犹豫，她完全没吃过这些。她下意识地看向张玄清。

张玄清：“……”他对此更是一无所知。但天师毕竟是天师，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菜单，然后对着店员，用他那平静无波的语调，说出了让店员愣住、让清凝忍俊不禁的话：

“每样，各一份。”

店员：“……先，先生，您确定？我们菜单上的单品有几十种，加上套餐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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