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我妻明珩(2/2)
这一剑,宣告着他已经不愿意去与虚与委蛇了。
永安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又睨了一眼画上端坐的公主,轻轻嗤了一声:“……总嫌我是个莽夫。如今我忍了十年才杀他,你总该满意了吧?”
画中人目光似乎带了一丝薄怒,却不语。
不语。
这一剑,宣告着他已经不愿意去与虚与委蛇了。
兵权在握,他的耐心也耗尽了。
谢长羡十分讨厌她看透一切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就要离开此地。
倏然间,他神情一变,喝道:“出来!”
剑如飞鸿踏雪,刺向殿外。
“噗通!”
一声闷响,那偷听的人影竟是双膝一软,利落地跌坐在地,挡过了那剑。
“是我!”密篱跌落,女郎猛然抬头,露出熟悉昳丽的眉眼。
良久,永安侯才收起剑,淡淡道:“哦?原来是乐阳县主。”
陆羡蝉抚着咽喉站起来,强压下恐惧行了一礼:“小女冒犯了,不过侯爷放心,小女今日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这话说的有五分心虚。
她被谢邕推进来后,就见殿门大敞,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跌倒后,露出身后握剑的永安侯。
杀人灭口?
她当然要跑,但哪里跑得过谢长羡手里的剑?想起谢翎教给自己的保命三招,当下脖颈微仰,身形卧倒,才险险避开。
“不过处置一个不听话的仆人,无关紧要。”
谢长羡敛去了感伤,无形的气势随之而生,“你来这里若是为了谢翎,却是来错地方了。本侯与他,早已两不相干。”
陆羡蝉早有预料,反而定了定心神:“小女此来不是为了儿女情长,而是有个疑惑想斗胆求教一下侯爷。”
“十年前,江淮陆家一案,侯爷可知究竟是谁定下了罪名?”
谢长羡没想她会如此直白,想到什么,不由地沉默下来。
“那个人你惹不起。”
谢长羡淡淡道:“以你如今之力,在渺渺长安如同一艘小船,连一个谢家都无法认可,刨根问底只会害了你自己。”
“我不怕。”
陆羡蝉上前一步,眸色坚韧,朝着永安侯屈膝一跪:“比起盲夜行船,无知无觉地迷失一生,我更想知道这片海域有多宽,多凶恶,才有一步步走出去的希望。”
她竭尽力气跪得笔直,拳头紧握,十指泛白。
谢长羡看着??她,微微不屑的神色忽而松懈了下来,静了一会忽而道:“为何不去问你的母亲?你总不会真以为她是一无所知的弱女子吧?”
“什么?”
陆羡蝉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句话的深意实在太多了,教她几乎不想细想。
什么……意思?
阿娘?
她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又是何时知道的?为何在她提及陆家旧事时,阿娘总是一句话不提。
她一直以为,母亲无能为力,自己平尽全力所做的,只是为了让保护母亲在长安活下来。
可或许,这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真相。
阿娘在长安六年,为何偏要在那一年去往灵山寺烧香?
她明明从不信佛。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方才面对利剑都未曾软过的膝盖,此刻却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
“本侯的意思是……”
谢长羡目光有些放空,低沉的嗓音里藏着轻微的叹息:“该出发了。”
陆羡蝉猝然回头:“侯爷!”
“还有何事?阻碍出征的罪责,你承担不了。”
“我……不,小女斗胆问一句:侯爷此次出征,所求为何?”
谢才羡沉默了一阵,才慢慢笑了:“我妻。”
说完也不多言,转身行向了院门,在拐角处顿了一下,三分平静两分倦怠的叹息:
“你的门楣配不上谢家,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是谢家人了,不必再受那么多束缚。你们的事,谢家不会再管。”
“你转告他,以后无论他做什么,本侯做什么,都与彼此无关。让他……随心而行罢。”
“还有,今日带你进来的是谢邕吧。来人,将五公子拉出去,杖责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