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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8.置办年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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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峰这颗毒牙,已经被拔了一半。

黑山县城,陈峰的一处秘密据点。

屋里烟雾缭绕,满地的烟头。

野狗的手腕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脖子上,正呲牙咧嘴地喝着闷酒。

陈峰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

他手里转着两个铁核桃,转得嘎啦嘎啦响,显示出内心的极度烦躁。

“峰哥,这口气我咽不下!”

野狗把酒杯往桌上一顿,“那徐军太阴了!不但废了我一只手,还拿那种照片和录音威胁咱们!咱们就这么认栽了?”

“不认栽还能咋样?”

陈峰猛地把铁核桃拍在桌子上,震得野狗一哆嗦。

“他手里有你们持刀绑架的证据!只要那一送到公安局,正赶上现在严打的尾巴,你我都得进去吃窝头!搞不好还得吃枪子!”

陈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准备过年的街道。

他低估了徐军。

他以为徐军只是个有点运气的暴发户,没想到这小子下手比他还黑,心思比他还密。这次交锋,他输了个底掉。

“那……以后就不动他了?”野狗不甘心地问。

“动,当然要动。”

陈峰的眼神变得像毒蛇一样阴冷,但语气却平静了下来。

“但不能再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容易湿鞋。”

“他徐军不是搞企业吗?不是搞外贸吗?那咱们就从生意场上陪他玩。”

“听说县里要把那个半死不活的县农机厂承包出去?咱们把它盘下来。”

“他做弓,我就做弩;他卖山货,我就截他的道。我要让他知道,在黑山这块地界上,谁才是真正的爷。”

腊月十五,是作坊年前最忙的一天。

要把最后一批林蛙油和弓发走,然后就要给大伙儿发钱放假了。

包装间里,妇女们正忙得热火朝天。

角落里,一个穿着素净蓝布棉袄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是苏玉梅。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涂脂抹粉,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干活极其麻利,一句话也不多说,闷头苦干。

“玉梅啊,歇会儿,喝口水。”

张三娘递过去一个水壶,态度比以前和善多了。

自从那天兰香去送了炭,再加上苏玉梅最近的变化,村里人对她的看法也在慢慢改观。

“谢谢三娘,我不累。”

苏玉梅抬起头,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了以前的媚气,多了一份踏实。

她现在是给徐军打工,凭力气吃饭。徐军给了她一条活路,她得用命去干。

徐军背着手进来巡视,看到苏玉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这种默契的疏离,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下午,天放晴了。

“兰香!穿衣服!咱们赶集去!”

徐军把拖拉机摇响了,突突突的声音震得院子里的雪簌簌落下。

“这么冷,带孩子去啊?”

李兰香有些犹豫。

“孩子给二愣子媳妇看着,咱俩去!今儿个是黑山县最大的年集,一年就这一回,热闹着呢!”

徐军给李兰香裹上了那条红围巾,又让她穿上厚厚的军大衣,把人包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一双大眼睛。

拖拉机挂着斗,一路突突到了县城大集。

好家伙!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十里八乡的农民都来了,把几条街挤得水泄不通。

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味、冻梨的甜味、还有炸油条的香味。

“来来来!看一看瞧一瞧啊!正宗的查干湖大胖头!”

“新杀的年猪!五花三层!”

“冻梨冻柿子!一咬一包水!”

徐军拉着李兰香的手,在人群里挤着。

这年头,物资虽然比前几年丰富了,但想买好东西还得靠抢。

“老板!这带鱼咋卖?”

徐军指着一摞冻得像冰棍一样、银光闪闪的带鱼。这可是海鲜,在这个内陆小县城是稀罕物。

“一块二一斤!要票!”

“给我来二十斤!不要票多少钱?”

徐军财大气粗,直接掏出一张大团结。

“不要票一块五!”

“装!”

李兰香在旁边心疼得直拽他袖子:“军哥,买太多了,吃不了……”

“留着送人!给二愣子他们分分,还有王婶、老支书,都得送点。”

徐军大手一挥,不仅买了带鱼,还买了十斤对虾、两箱国光苹果、还有一大麻袋炒瓜子。

最绝的是,徐军在一个卖鞭炮的摊位前停下了。

“这大地红,给我来十挂!那二踢脚,来一箱!”

“好嘞!”

摊主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这可是大主顾。

逛完了露天大集,两人又进了县百货大楼。

虽然不如集市上热闹,但这儿卖的都是高档货。

徐军把李兰香拉到卖成衣的柜台前。

“同志,把那件红色的呢子大衣拿下来看看。”

那是一件上海产的红色双排扣呢子大衣,领口还镶着一圈假毛领,在这个年代那就是最时髦的布拉吉冬装版。

“军哥,我有棉袄,这太贵了,要八十多呢……”

李兰香一看标价牌,吓得直摇头。

“试!”

徐军不由分说,让售货员拿下来。

李兰香脱下军大衣,换上这件呢子大衣。

那鲜亮的红色,配上她白皙的皮肤和初为人母的温婉气质,瞬间把周围几个买东西的妇女都看直了眼。

“哎呀,这闺女穿这身真俊!”

徐军看着镜子里的妻子,眼神里满是喜欢。

“买了!”

徐军直接掏钱,“再配一条黑色的毛料裤子,还有那双小皮鞋,都要了!”

傍晚,拖拉机满载而归。

车斗里堆满了年货,像座小山。

李兰香坐在副驾驶位上,身上穿着新买的呢子大衣,怀里抱着一兜刚出锅的热粘豆包。

“军哥,尝一口。”

她掰了一块粘豆包,喂到徐军嘴里。

甜,糯,烫。

那是年的味道。

徐军嚼着豆包,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雪路。

身后的集市喧嚣渐渐远去,前面的靠山屯灯火可亲。

虽然陈峰那个隐患还在,虽然未来的商战可能会更残酷。

但只要有这一车的年货,有身边这个知冷知热的人,有家里那个等着喝奶的小雪儿。

这个年,注定是个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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