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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公堂剖颅,谁是妖(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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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上前。

只冷冷转向肃亲王,声音低哑如铁石相击:

“你袖中那枚毒针……可与药墟‘魇方’笔迹同源。”

肃亲王脸色骤变,下意识掩袖。

萧临渊却不再看他,只对主审官下令:“改堂为验尸房,备烈酒、金针、银镊。我要亲眼看着——她如何剖颅取虫。”

无人敢违。

验尸房内,灯火通明。

云知夏褪去囚衣,换上素白麻布衣,发髻用银簪束起。

她站在木台前,手中握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针尖微颤,映着灯火,竟泛出一丝幽蓝。

她深吸一口气,舌尖藏针微动,膻中穴那缕心火缓缓升起,暖流贯注双臂。

成了。

她抬手,将金针轻轻划过郎中头皮。

血线绽开,如红梅初绽。

众人屏息。

她以烈酒淋创口,白雾腾起,腥气弥漫。

随即,取出特制骨钻,稳稳抵住颅骨一侧。

“咔……咔……”

细微钻磨声响起,令人牙酸。

血录生躲在人群角落,双手颤抖,却死死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笔尖飞速记录:“金针清创,酒液灭秽,钻颅避经络……此法前所未闻!”

就在颅骨即将穿透之际——

“出来了!”

一声低呼。

一尾细如金丝、扭曲蠕动的虫体,顺着钻孔缓缓爬出,通体泛金,首尾带钩,赫然正是南疆传说中的“金线脑蛊”!

云知夏眼疾手快,银镊一夹,将其擒住。

满堂死寂。

满堂死寂,如深潭凝滞,连烛火都仿佛被这寂静压得矮了半寸。

云知夏立于木台之上,血未洗,手未松,银镊中那尾金丝蛊虫仍在微微扭动,幽光流转,像是活在传说里的妖物终于现形。

她目光扫过一张张惊疑、恐惧、退避的脸,唇角竟勾起一丝冷笑——不是得意,而是悲悯。

“这叫‘金线脑蛊’,生于南疆腐水,随污饮入体,顺血脉攀颅,蚀脑生幻,宿主癫狂而死。”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凿进每个人耳中,“它不靠神罚,不凭天谴,靠的,是你们的无知。”

她猛然转身,手术刀寒光一闪,脱手掷出!

“嗡——!”

刀锋破空,钉入龙阶金砖,直没至柄,余震不绝,宛如钟鸣。

刀身轻颤,映着满堂灯火,也映着百官惨白的脸。

“你们可以焚我典籍,拆我药阁,禁我‘药语’,”她一字一顿,声如裂帛,“但毁不掉——千万人已学会的刀法。”

死一般的静。

有人低头,不敢与她对视;有人后退,似怕那刀下一刻就插进自己胸膛;更有御史嘴唇哆嗦,喃喃:“妖……妖术……”却被身旁同僚一把捂住嘴。

唯有铁舌讼跪坐在地,残口对着地面,喉间发出嘶哑的嗬声,眼眶通红,泪如泉涌。

她用断舌之躯争来的公道,此刻终于被一人以血与刀,刻进这森严律法之中。

就在这时——

城东,一盏灯亮。

接着是城西,城南,城北……

十三坊,忽有星火次第燃起,如春雷暗涌,似星河倒垂。

每一盏灯下,皆有一人执笔伏案,墨迹飞舞,抄录的正是那本被朝廷列为禁书的《新医典》。

那是云知夏亲手所著,以现代医学为基,破望闻问切之虚,立实证诊断之纲,传外科急救之术,授毒理辨析之法。

灯下之人,有郎中,有采药妇,有乞儿,甚至还有披甲戍卒。

他们不识权贵,不懂朝争,只知前日瘟疫横行,是这书中法子救了亲人性命;只知今夜公堂之上,是这位女子以命为刃,劈开了蒙昧千年的一道缝。

“她在教我们看真相。”一个少年低声说,指尖抚过纸上“解剖图示”四字,眼中燃着火。

而肃亲王在密室,正焚符祭咒。

符纸投入铜盆,火焰腾起青焰,灰烬盘旋升空,竟渐渐凝成一张脸——眉目清冷,眼神如炬,正是云知夏。

他浑身一颤,猛地拂袖打翻香炉,怒吼却卡在喉咙里,只剩喘息。

“不可能……她不该能破‘魇方’……不该识得南疆蛊……”他跌坐于地,颤抖着手打开暗匣,七支玉瓶静静排列,瓶中血浆暗沉,皆取自历年“药语者”——那些敢于质疑旧医、倡言新术之人。

他盯着最后一支空瓶,瞳孔剧烈收缩。

“不够……还差她的血。”他低语,像毒蛇吐信,“只要她的血入药,炼成‘言锢丹’,天下再无人敢开口……再无人能看见。”

与此同时,药语堂旧址,荒草丛生的断墙边,小药——那个曾被逐出师门的盲童,忽然抬起头,空茫的眼望着夜空。

“师父……”他喃喃,“好多好多灯……他们在喊你。”

风过残垣,卷起一页散落的《新医典》,纸页翻飞,如蝶扑火。

云知夏立于囚房窗前,望着远处星火连城,灯火如河,流淌在京城的血脉里。

她指尖轻触额角那道疤痕,唇边浮起一丝极淡的笑。

“这火……”她轻语,声音几不可闻,“烧不回来了。”

窗外,风渐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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