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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太平?我来定(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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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阁静室,烛火微摇。

七日了。

七根细香燃尽,窗外梅枝上的雪融了又积,积了又融。

小萤蜷在蒲团上,眼睛红得像要滴血,却不敢合眼。

她死死盯着床上那道素白身影——云知夏始终未醒,呼吸微弱如游丝,唯有指尖偶尔轻颤,像是在梦中与谁搏命。

“主上……”小萤喃喃,握紧她冰凉的手,“您再不醒来,药阁就要塌了。”

话音刚落,那原本毫无动静的手指,忽然微微一勾。

不是错觉。

下一瞬,一道极细微的金光自她掌心浮现,如血脉复苏般缓缓游走。

那光起初微弱,继而炽盛,竟沿着经络逆流而上,在她手臂内侧勾勒出一幅从未见过的图腾——脉络分明,形如人心,中央一点药蕊跃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呼吸。

墨十八守在门外,本欲通报消息,推门刹那却脚步一顿。

他瞳孔骤缩,猛地单膝跪地,刀已出鞘半寸:“王妃!”

可他没冲上去,而是僵在原地,喉头滚动。

他看见了——云知夏掌心的金纹变了。

不再是药阁传承千年的藤蔓缠绕、象征“药心宿体”的古老印记,而是化作了一幅清晰的心形药图,纹路精准得如同亲手绘制,更诡异的是,那形状……竟与靖王萧临渊心口那道自幼便有的旧疤,完全吻合。

“这不可能……”墨十八声音发颤,“药心纹怎会变异?这是……这是‘共命印’!传说中以双命为引、心火为契、生死同感的禁忌之相!只有真正共承天罚、同焚命格的人,才会出现此象!”

屋内老药火被人搀扶着进来,一眼望见那金纹,浑身剧震,枯瘦的手猛地拍向地面,咳出一口黑血。

“三百年……三百年了!”老人眼中泛起血光,声音嘶哑如裂帛,“药心鼎认主,从来只择‘容器’,可今日……它竟主动重塑印记,将‘宿体’升为‘共主’!这不是天选,是人逆天而成!她不是药心的奴,她是……药道的新主!”

就在这时,床上之人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

眸光初启,如寒潭映月,清冷彻骨。

没有迷茫,没有虚弱,只有一瞬的审视——她在感知自己的身体。

经脉如被烈火犁过,五脏六腑皆在**。

药感仍在,但不再听从意志驱使,仿佛脱缰野马,在体内横冲直撞。

她试图凝聚一丝心火,指尖刚动,胸口便如刀绞,冷汗瞬间浸透里衣。

但她笑了。

嘴角扬起的弧度极淡,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

她第一句话,只问:“他呢?”

无人回答,因答案已站在窗前。

萧临渊一身玄袍,肩头还缠着渗血的绷带,却是笔直而立,像一柄收回鞘中却不减锋芒的剑。

听到声音,他缓缓转身,目光灼灼落在她脸上,如同穿越了七日生死茫茫的荒原,终于寻到归途。

“我在。”他说,声音低沉却清晰,“太平还没来,你不能走。”

云知夏望着他,心头忽如潮水翻涌。

那一针穿心的记忆尚未褪去——他的痛,她的血,两人神魂贯通的刹那,她看到了他母亲死前的最后一笑,听到了那句“别信神,信人”。

她也感受到了他这些年藏在疯批表象下的孤绝:一个被皇权当作祭品、被药道当作阵眼的弃子,是如何在黑暗中咬牙活下来的。

她曾以为自己救的是一个王爷。

现在才明白,她救的是一个和她一样,被命运钉在牺牲柱上的同类。

她想撑身坐起,四肢却如灌铅般沉重,剧痛从每一寸骨头里炸开。

小萤慌忙扶住她,声音带哭:“药语刚传讯……您现在的药感能‘感病如痛’,可无法‘控药如指’!您能感知百人之苦,却连一颗安神丸都炼不成!”

四周一片死寂。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失去了最强大的武器——精准操控药物的能力。

曾经她能闭眼配毒、盲针封穴,如今却连起身都难。

可云知夏只是静静看着自己掌心那枚“共命印”,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由轻转深,最后竟带了几分睥睨天地的傲意。

“够了。”她淡淡道,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钉入地,“以前我治的是病,靠的是术。现在……我能感人的苦。这才是真正的医者之始。”

她抬眼,望向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既然天要我失手,那我就用这双感知痛苦的眼睛,去看这世间的疮痍。既然命夺我控药之力,那我就让天下人……都成为我的手。”

三日后,药阁讲堂。

数百弟子齐聚,鸦雀无声。

空气中弥漫着熔炉的焦灼气息。

正中央,九鼎残基被投入烈焰,青铜在高温中扭曲、崩解,发出哀鸣般的嗡响。

云知夏立于炉前,虽仍需小萤搀扶,脊背却挺得笔直。

“九鼎镇魂,三百年来,我们拜它如神明。”她声音清冷,穿透全场,“可它祭的是什么?是三百熄灯医者的命,是无数被称作‘药骸’的无辜者,是一代代被锁在地宫深处、沦为活鼎的药修!”

她顿了顿,抬手一挥。

炉火轰然爆燃,青铜熔液倾泻而下,注入早已备好的石模。

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去,一座三尺高碑赫然铸成。

碑面光滑如镜,上书四个大字——医者魂碑。

紧接着,三百个名字逐一浮现,如星辰点亮夜空。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是一段被抹杀的历史,一条无声消逝的生命。

云知夏指尖燃起一缕心火,轻轻点在碑首。

火焰顺着碑面蜿蜒而下,照亮每一张曾经苍白的脸。

“从今日起,药阁不祭神,不拜诏,不炼人药。”她声音不高,却如惊雷滚过每个人心头,“我们只做一件事——救人。无论贵贱,无论身份,凡求医者,皆可登堂。”

小萤含泪捧起一盏油灯,颤抖着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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