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五石连环（1/2）

赵玉琸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暖阁外，软榻边的铜炉里香料燃得正旺，袅袅青烟缠缠绵绵漫延。

不多时，暖阁的门帘被人从外轻轻挑起，高翊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只红漆木盘，盘中摆着一碟晶莹剔透的蜜饯，颗颗饱满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旁边还搁着一把小巧的银匙。另有一只白瓷茶壶，壶身上绘着疏疏几笔兰草，看着素雅得很，壶嘴还凝着几滴未干的水珠，显是刚煮好不久。

“人走了？”高翊的声音温淡。他径直走到软榻旁，将木盘稳妥地放在榻边的小几上，又弯腰拎起茶壶，取了两只青瓷茶杯摆好。

阿罗姯抬眸看他一眼，嘴角还噙着方才逗弄赵玉琸时的笑意：“走了，瞧把那小姑娘臊的，耳根子红得能滴出血来，慌慌张张的连步子都乱了，差点绊着门槛。”

高翊闻言，唇边也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他提起茶壶，温热的茶汤顺着壶嘴淌入杯中，漾出淡淡的甜香，是雪梨混着桂圆的清润，还夹着一丝陈皮的微涩。先斟满的那一杯，他轻轻推到阿罗姯面前，才给自己斟了半杯。

“这是刚煮的雪梨桂圆陈皮茶，膳房的老师傅给的方子。说是润肺止咳、滋阴补血，还能健脾理气。入秋了天干，你嗓子总爱发痒，多喝些，省得夜里咳得睡不着。”

阿罗姯伸手端起茶杯，垂眸看着杯中晃荡的茶汤，袅袅热气模糊了眉眼：“你自己呢？前阵子又咳嗽得厉害，太医开的方子可管用？”

高翊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后语气轻描淡写，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好多了，近来呼吸匀畅已经不怎么咳了。你瞧，气色不是好了许多？”

阿罗姯抬眼打量他从眉眼扫到下颌，见他面色确实比前些日子红润些，不再是那副苍白的模样才放下心来。她啜了一口茶汤，口感恰好。

“这下你松快不少了吧？这个周琸玉，倒是个有本事的。短短三年，从市令一路爬到户部左侍郎的位置，这份能耐，放眼朝堂也没几个。如今她主动投诚，归入你麾下，还能帮着咱们铲除许家这队劲敌，可不是可喜可贺？”

高翊抿了口茶，语气怅然：“信周家人，从来都不会错。周家世代忠良，骨子里的风骨是旁人学不来的。只可惜，父皇他不懂这个道理。”

提及永昌帝，阿罗姯的嘴角立刻撇了撇，话语间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嗤笑：“那个昏君懂什么？他如今眼里心里怕是只有那‘一元丹’了，再过些时日，怕是连早朝都懒得去上，整日窝在文景的殿里，等着丹药续命呢。呵......再过些时日，怕是连朝堂都认不清了。”

高翊的眉头倏然蹙起，握着茶杯的力道重了些，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那‘一元丹’到底是什么东西？外头传得神乎其神，说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真有这么玄妙？”

“玄妙？”阿罗姯不屑的嗤笑一声，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不过是五石散掺了些滋补的药材罢了。吃了之后浑身发热，精神头足，暂时的兴奋罢了。时日长了，掏空的是身子骨，耗的是精气神。”

高翊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不赞同道：“这可不行。父皇的身子本就不算硬朗，若真长期服用，后果不堪设想。西野茗是太医院最擅长药理的，一双眼睛毒得很，什么假药劣药都瞒不过他，可不能让他查到这丹药的底细。皇后那边，没让西野茗去检验丹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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