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兰台密会(1/2)
赵玉琸将楚旭东的卷宗轻轻放回檀木匣,铜扣合拢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库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楚旭东之案,矛盾重重对立,让他思绪难平。
心中疑云未散,左右看了看,确认贺谦仍在门口望风,库房内除了他,似乎只有一排排高耸沉默的书架,以及架上那些堆叠如山、蒙着薄薄尘埃的卷宗。
一个侥幸的念头突然冒出——既然楚旭东的卷宗能轻易找到,那十年前牵扯到赵家与周家,导致他家破人亡、不得不隐性埋名的疆西赵家军“叛乱”案卷宗,是否也尘封于此?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野草般疯长。
他借着昏暗摇曳的油灯光线,像一尾游鱼,在一排排高大的架阁间悄声移动。目光锐利地扫过那些标注着年份与事件的标签,“永昌兵备”、“漕运纪要”、“盐铁专论”他正试图从这些分类中,寻找任何可能与“疆西”、“赵氏”或“蕈鵏”相关的蛛丝马迹。
库房幽深,空气凝滞,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细微的呼吸声在寂静中回响。
刚小心翼翼地转过第三排书架,目光尚在搜寻,一个气音不足的低沉男声,毫无征兆地从左侧书架后的阴影里传来:
“《史记》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摇,皆为利往。’”声音平缓,不带情绪,却有着奇特的穿透力,直抵耳膜,“然这兰台深处,藏的却非商贾之利,而是倾覆之祸,白骨之哀。”
赵玉琸心头猛地一凛,霍然转身,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连呼吸都被这突然闯入的声音惊得忘了。
只见一个清瘦颀长的身影,自书架投下的浓重阴影中缓步走出。
来人一身黛紫暗纹锦袍,料子名贵,剪裁合度,衬得他身形挺拔如修竹。虽清瘦,却不显文弱,肩背挺得笔直,姿态间隐隐透出一种常年约束、乃至习练武艺形成的筋骨之力。他的面容算不得多么俊美夺目,但眉眼疏朗,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利落干净,只是脸色透着几分不健康的苍白。唯有一双眼睛,黑得纯粹,亮得慑人。
那目光在赵玉琸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讶异与更深层的探究,随即化为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嘴角也随之牵起一抹若有若无、难以捉摸的浅笑,缓缓道:“周公子?幸会。”
赵玉琸心中骇然,面上却强自镇定。此人不仅能在这戒备森严的兰台深处、如入无人之境般,更是一语道破了他乔装的身份。
他心念电转间,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阁下是?恕在下眼拙。”
“萍水相逢,名讳不足挂齿。”紫袍男子语气从容,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矜持与优雅。目光依旧停留在赵玉琸脸上,不过那蛰伏在眼底的好奇之色更浓了些,似乎是在惊叹于对方扮起男子来竟是这般风仪出众,举止自然毫无扭捏,若非他知晓内情且观察入微,几乎难以窥破这层精心构筑、经营多年的伪装。“若非要个称呼,唤我‘公子翊’便可。”
“公子翊。”赵玉琸面上从善如流,心中警铃大作,“阁下为何会在此地?”
公子翊不答反问,目光扫过周围林立的的架阁,“那你又为何在此?”
赵玉琸早已备好说辞:“在下奉命查阅旧年卷宗,以便更好地处理市令署公务,厘清一些陈年旧例,避免行事有所差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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