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再回到白虎岭（2/2）

“可以这么理解。”

李风继续说道：“菩萨为全此难，需有一妖承此煞气，行此挑拨之事。晶晶既已走上正道，自有后来者补位。此乃因果流转，劫数不空。”

孙悟空沉默片刻，烦躁地挠了挠头：“就算如此，可俺老孙现在被赶出来了，怎么办？那老和尚肉眼凡胎，八戒又是那般模样，沙师弟老实，他们前面还不知有多少磨难！俺随你们去西行？还是去花果山？”

李风看着他，正色道：“大圣，这正是你的一劫。”

“劫？什么劫？妖怪不是打死了吗？”

孙悟空有些不解李风为何如此说。

“劫不在妖，而在本心。”

李风当下解释道：“三打黑狐精，打的是妖，炼的是你本心，妖已伏诛，此劫外在部分已过，但内里心劫，才刚刚开始。”

孙悟空听得云里雾里：“本心？抉择？俺老孙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风微微一笑，抬手指向东方：“返回花果山。”

“啊？”

孙悟空瞪大眼睛，“你真让俺回花果山？那取经怎么办？”

李风摇摇头：“不必多想取经之事，此去，自有因果。你需亲身走一遭，方能了悟。放心，不久之后，你自会回来。”

孙悟空将信将疑：“好！俺老孙就信你一回！回俺的花果山去！这取经的窝囊气，俺先不受了！”

说罢，他纵起筋斗云，一个跟头便消失在东方的天际。

李风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轻轻一叹。

杨婵走近，低声道：“李风，你让大圣回花果山，可是算到了什么？”

“并非算到，而是知晓此乃必经之路。心猿意马，需有安定处。花果山是大圣的根，也是大圣心魔的映照。”

当悟空真的返回花果山，原本隔着老远就能听到猿啼猴啸，看到山林间穿梭跳跃的身影，感受到那股蓬勃旺盛的生机。

可如今，山中寂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和……血腥味。

“孩儿们！俺老孙回来了！”

孙悟空按下云头，落在水帘洞前，大声呼喊。

回应他的，只有空洞的回音。

水帘洞前的瀑布水势小了许多，潭水浑浊。

曾经挂满藤蔓果树的山崖，如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烧焦的痕迹和零星散落的、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孙悟空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悟空冲进水帘洞，里面更是破败不堪，石桌石椅翻倒，珍藏的果酒流了一地，散发出酸臭味。

但是却不见一个猴影。

“怎么回事……俺的孩儿们呢？”

孙悟空浑身猴毛倒竖，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很快，一个老马猴出来，哭丧着脸道：“大圣爷爷，在您被镇压后，那傲来国……不知从哪里得知花果山猴群失了首领，便……便兴起了捕猴之风，起初还只是零星猎户，后来……后来……”

“那些猎户结成大队，足有近千人啊，带着强弓硬弩，设下无数陷阱罗网，将花果山团团围住，如同……如同围猎野兽一般！他们放火烧山，驱赶猴群，再用箭射，用网捕……猴群虽有些灵性，如何敌得过这般的屠戮？反抗的，都被射杀……被捉走的，不知卖往何方……”

孙悟空听后，踉跄后退两步，只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

近千猎户……弓弩围山……放火烧山……捕杀贩卖……

孙悟空仿佛能看到，那些熟悉的、活泼的、曾跟着自己操练武艺、采摘仙果的猴子猴孙们，被铁链锁住，哀嚎着拖离家园……

“啊！”

孙悟空仰天发出一声咆哮，震得整座花果山瑟瑟发抖，风云变色！

“好！好得很！”

当猎户再次上山之时，孙悟空的杀意冲天。

悟空不再废话，伸手从脑后拔下一把毫毛，放在口中嚼碎，望空一喷，喝声：“变！”

刹那间，成百上千个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分身，密密麻麻布满了天空和地面，将整个猎户营地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华丽的招式。千百根金箍棒同时挥下，简单、粗暴、高效。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这些曾经以屠杀猴子为乐的猎户，此刻成了被屠杀的对象。

千百个分身完成任务，化为毫毛飞回孙悟空脑后。

杀我猎户后，悟空提着金箍棒，缓缓走回花果山。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水帘洞依旧破败，山间依旧寂寥。

坐在曾经的王座上，曾经这里挤满了崇拜他的孩儿们，如今只有他孤身一人。

曾经为了长生，离开花果山。

为了齐天之名，大闹天宫。

被压五百年，渴望自由。

保唐僧取经，却被冤枉。

可兜兜转转，当疲惫了，想回到最初的家园，寻找一点慰藉时，却发现，家已经没了。

不是被天神摧毁，而是被他曾经不屑一顾的凡人，为了最世俗的利益，轻易地摧毁了。

悟空忽然想起李风的话：“劫在本心。”

想起自己当初离开花果山时，对猴子猴孙们的承诺：“待俺老孙学得长生不老，回来与你们共享！”

想起自己大闹天宫时的意气风发：“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此刻悟空瞬间明白，这个白虎岭的一难，是如何炼心的，原来是彻底了却自己的退路，现在，退路没了。

西天取经之路，纵然有千般委屈、万般磨难，竟成了悟空此刻唯一能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