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2/2)
我颤抖着手,划亮一根火柴!微弱的火苗在凝滞阴冷的空气中顽强亮起。老白立刻将布条凑近点燃,布条沾着人体的油汗,很快烧了起来,虽然火势不大,但在这片黑暗死寂中,如同一盏耀眼的信号灯!
“嗬——!”
那正在缠裹斌子柴刀和手臂的黑色影子,仿佛对火焰极其敏感,发出一声尖锐的、如同气流高速穿过狭窄缝隙般的嘶鸣!它猛地收缩,黑液迅速从柴刀上退去,整个模糊的身形也向后飘退了数米,似乎对火光充满了忌惮。
斌子趁机用力抽回柴刀,只见刀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正在快速凝结的黑色冰晶,散发着刺骨寒意。他甩了甩发麻的手臂,惊魂未定。
“这东西怕火!围过来!围成圈!”老白举着燃烧的布条,急促地指挥。
我们迅速靠拢,将昏迷的黄爷和状态不稳的三娘护在中间。我、斌子、老白举着能找到的任何能燃烧的东西——布条、破衣服、甚至那本从地下基地带出来的、脆弱的勘探队报告(此刻也顾不上了),点燃了微弱的火焰,面朝外,形成一个脆弱的火焰防御圈。泥鳅则手忙脚乱地收集着周围一切看起来干燥的、能烧的东西——几根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枯枝,一些破布条。
然而,我们的举动,似乎激怒了这片黑色石滩。
“沙沙沙……嘎吱……嘎吱……”
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不再是单一方向!
我们惊恐地环顾,只见周围几十米范围内的黑色碎石地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鼓包开始隆起,黑色的粘稠物质如同恶疮流脓般从地面渗出,拉伸、变形,一个个扭曲的、形态不定的黑色影子,正从这片死亡大地的“皮肤”下,缓缓“钻”出来!它们有的像人,有的像兽,有的根本就是无法形容的、不断蠕变的怪形。密密麻麻,一眼望去,竟有十几个之多!
它们没有立刻围攻,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微微晃动着,那些没有五官的“面部”黑洞,齐齐“望”向我们,更准确地说是“望”向三娘。空气中弥漫的那股铁锈硫磺臭氧混合的怪味更加浓郁,地底的嗡鸣声也仿佛随之加剧,像是在为它们的现身伴奏。
火焰防御圈在这重重包围下,显得如此渺小、如此可笑。我们手中的火源微弱,随时会熄灭。而对方……无穷无尽。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我们。
“怎……怎么办……”泥鳅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的枯枝在颤抖。
斌子咬着牙,眼睛死死盯着最近的一个黑影,柴刀横在胸前,但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强撑。老白脸色灰败,举着燃烧布条的手也开始不稳。
三娘在我身边,颤抖得越来越厉害,她双手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下的红光忽明忽灭,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激烈对抗。我胸口的铜钱搏动得像是要炸开,冰冷的警示感几乎化为实质的刺痛。
不能坐以待毙!
我的目光越过那些层层叠叠的黑色影子,投向它们身后,那片黑色石滩的更深处,那沉默的、仿佛亘古存在的黑色群山。三娘说“它在那边”,铜钱的反应也指向那里。那里是源头?是陷阱的中心?还是……唯一可能的生路?
“往山里冲!”我嘶哑着嗓子,几乎是吼出来的,“往它们来的方向冲!它们怕火!护住火!冲过去!”
这是绝境中唯一看似疯狂、却可能是唯一的机会!留在这里,火焰熄灭就是死路一条。冲进山里,也许有更可怕的危险,但也许……有一线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可能!至少,那里可能是“门”的所在,也许有解决这一切的关键!
斌子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操!拼了!跟着霍娃子!护住火!冲!”
老白也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狠狠一点头,将燃烧的布条尽量举高。
“泥鳅!捡石头!砸它们!”斌子又吼了一句。
泥鳅慌乱地点头,也顾不上害怕,弯腰捡起几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碎石。
“三娘,跟我走!”我用力揽住三娘几乎瘫软的身体,感受着她体内那股混乱冰冷的冲突,将点燃的一小块破布塞到她冰凉的手里(她无意识地握住了),然后对着那黑色群山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一声:
“跑!”
我们如同被困的野兽,爆发出最后的求生本能,朝着黑色影子最密集、也是黑色群山最近的方向,埋头猛冲过去!手中的火焰在疾驰中拉出一道道短暂而耀眼的光弧!
“嘶——!”
我们的动作显然激怒了那些黑色影子,它们发出更加尖锐密集的嘶鸣,不再静止,开始蠕动、飘忽着向我们围拢、扑来!它们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诡异迅捷,时而没入地面,时而又从前方不远处钻出,试图拦截。
“滚开!”斌子冲在最前面,柴刀挥舞,不是劈砍,而是用刀身上沾着的、尚未完全凝结的黑色冰晶和残存的火焰去驱赶。老白将燃烧物尽量挥舞,扩大威慑范围。泥鳅闭着眼睛,胡乱将手里的黑石砸向靠近的影子,虽然没什么伤害,但多少制造了一些干扰。
我护着三娘,拼命向前奔跑。脚下的黑色碎石滑腻难行,几次差点摔倒。三娘几乎是被我拖着走,她手里的破布火焰微弱,但神奇的是,每当有黑色影子试图从侧面靠近我们,她身上明灭的红光就会骤然一盛,那股混乱的气息外泄,竟能让影子迟疑、避退些许。仿佛她体内那不稳定的“源质”,对这些黑色影子而言,既是吸引,也带着某种令它们忌惮的“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