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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2章 青梅煮酒论鱼龙(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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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从未有幸得窥真龙变化之万一,实乃生平一大憾事!”

东方哙闻言呵呵轻笑,将手中青梅轻轻置于案上,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渔翁酒客,朗声道:

“尉迟贤弟,果真心怀慕龙之意”

“自然!”

尉迟真金慨然起身,拱手道:

“此等神物,莫说一睹真容,便是得闻其声,亦不枉此生!”

算卦先生东方哙语带玄机,放下青梅,正色道:

“想见龙难,亦不难!”

卖货郎尉迟真金倾身向前,语气热切如火:

“愿闻其详。”

算卦先生却不急着回答,反而问道:

“尉迟老弟可知这天地‘万物生发’之理”

卖货郎挠头笑道:

“我不过是个贩货的粗人,只认得‘钱财’二字,哪里懂得什么‘万物生发’”

“且听我道来!”

算卦先生正色道:

“须知混沌初分,天开于子,地辟于丑,人生于寅。”

“天地再交合,万物尽皆生。”

“自此,天地万物有走兽飞禽,各安其位。”

“飞禽以凤凰为长,走兽奉麒麟为尊,而统御这浩渺水泽者,自是神龙无疑。”

他指尖轻叩案面,声音渐沉:

“那凤凰又得交合之气,育生孔雀和大鹏。”

“而孔雀和大鹏,各自再育雕、鹰、隼、鸡……”

“世间百鸟万禽,由此繁衍。”

“而然龙性至淫,无固定之偶,其血脉流转,演化无穷,生出诸多龙子龙孙。”

“有‘龙和蛤蟆’交,则生‘蒲牢’,其性好鸣,常饰于钟。”

“有龙和狮子交,而生‘狻猊’,喜静厌动,常踞香炉。”

“有龙与游鱼交欢,则化‘螭吻’,口阔吞浪,居于殿脊镇火。”

“龙与神龟相媾,则孕‘赑屃’,力能负岳,常驮碑石。”

“若龙与蛇蟒遇合,则诞下‘蛟龙’,性凶戾,潜于深潭大泽,兴风作浪,江河称雄……”

“正是:龙生多子,各有不同。”

语毕,算卦先生环视听得入神的众人,解释道:

“此乃龙之血脉向下衍生之理,可化万形,变化无穷。”

接着,算卦先生话锋一转,眼中精光更盛,声音陡然拔高:

“然,大道玄奥!阴阳轮转,有降,也必有升!”

“而与此对应,寻常水族生灵,如蛤蟆、鱼、龟、水蛇、蛟、鼍龙(鳄鱼)等,若得机缘造化,也可逆流而上,跃渊化龙!”

“此即所谓‘鱼跃龙门’之真谛!”

东方哙猛地起身,一甩衣袖,朗声道:

“鳝修十载,灵智初开可化蛇;蛇潜百年,吸聚水精蜕而为蟒;蟒伏五百载,磨砺筋骨成虺……”

“虺砺千载劫,鳞甲峥嵘方为蛟!”

“蛟龙再越千重劫,吞云吐雾,行云布雨,直至额生龙角,遍体龙鳞……终成呼风唤雨的真龙!”

东方哙语速渐快,仿佛在众人眼前展开一幅波澜壮阔的水族登龙图卷:

“这浩浩荡荡的长安八水之内,便有那身披金鳞、蕴含真龙血脉的‘潜隐之龙’蛰伏!”

“其貌或似‘金鳅’隐于渊,或如‘异蟒’藏深涧,潜踪匿迹,常人难以辨识。”

“正所谓——”

东方哙目光如炬,扫过面露惊疑的渔夫们,一字一顿道: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话音落下,窗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酒肆布幡猎猎作响,似有龙吟隐于云雾之间。

东方哙继续道:

“此‘金鳞’者,实乃潜隐之真龙雏形也!”

“神龙者,能大能小,能升能隐,飞腾则凌霄汉、蔽日月,隐伏则潜波涛、匿形影,凡人难窥其踪。”

“但这等尚在‘化龙’途中的‘隐龙’,虽具龙相龙威,却终究难敌高人法力、难避精巧罗网……便潜伏于这长安八水之中!”

算卦先生青梅煮酒,论天下鱼龙之变。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这一番“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的宏论,震得酒肆鸦雀无声,唯有窗外雨点击打河面的噼啪声渐密。

世人多喜热闹。

更喜欢神物志怪。

此算卦先生和卖货郎此“青梅煮酒论鱼龙”之奇谈,早已引得渔民蜂拥围观。

此刻酒肆内外,议论如潮。

一位满脸风霜、双手皴裂的老渔翁挤上前,摇着头,带着世代渔人的经验与不信,上前与东方哙辩驳道:

“先生这话说得玄乎!”

“老汉我在长安八河里打了一辈子鱼,网里进出的鱼鳖虾蟹不知凡几。”

“却从未见过什么金鳞、隐龙之物。”

“怕不是先生编些神怪故事,逗我等开心解闷吧”

旁边几个年轻渔夫也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渭河那水浑得像黄汤,鱼影子都看不清,哪来的什么龙种”

“就是!网撒下去,捞上来的不是鲫鲤就是草鲢,要么就是些蠢笨的河鳖,哪有什么带爪子、带金鳞的稀罕物”

“是啊,你这老人家,怕是在拿我等寻开心吧”

……

众渔人哄然附和,显然大多不信。

算卦先生捋须微笑,不以为然,目光转向卖货郎尉迟真金,缓声道:

“潜龙在渊,自有其道。”

“非有缘之人,慧眼难识。”

“何况渭水浑浊,即便那潜龙自尔等网边游弋而过,尔等凡胎肉眼,又有浊水障目,又岂能识得潜龙真身”

他微微一顿,对尉迟真金道:

“尉迟贤弟,老夫言尽于此,信与不信,自在人心。”

卖货郎闻言,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四射,仿佛下定了决心:

“妙啊!东方先生一席话,真如醍醐灌顶,拨云见日!”

“想我尉迟走南闯北半生,贩些针头线脑、山货杂耍,赚得些许浮财,却从未遇此等蕴藏大造化、堪为稀世奇珍的物件!”

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精明商人模样,道:

“先生神通广大,能窥天机识潜龙,不如这样……您替我算一卦,指明这潜龙现下的藏身之处”

“小弟愿出重金,雇请几位渔市里经验老到、胆大心细的船老大,带上最好的渔网,定要替我将那‘隐龙’请上岸来!”

“这玩意儿稀罕啊!若是能得,转卖给长安城里那些崇尚祥瑞、讲究风水气运的王侯公卿、豪商巨贾,啧啧……少说也值个百贯钱!”

“到时候,先生的指点之功,渔家的辛劳之酬,我的利润钱……都有了,几家皆大欢喜,岂不是一桩天大的快活买卖”

“尉迟我,平生最爱这等既新鲜刺激又能赚大钱的营生!”

说罢,尉迟真金豪爽地从怀中掏出一贯沉甸甸的铜钱,“啪”地一声拍在油腻的桌案上,铜钱碰撞,叮当作响。

算卦先生看着那贯铜钱,慢条斯理地又呷了一口酒,捻动手指作掐算状,沉吟片刻,颔首道:

“嗯……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铜香,谁人不爱”

“尉迟老弟既有此雅兴,更愿慷慨解囊,老夫便破例为你卜上一卦,探一探这潜龙踪迹!”

当下,东方哙肃容敛衣,取出一方古旧龟甲与几枚磨得发亮的铜钱。

他口中念念有词,指法玄奥,将铜钱置于龟壳内,三摇三晃,而后郑重其事地在酒肆油腻的桌面上排出卦象。

周遭酒客渔夫皆屏息凝神,伸长了脖子观看这难得一见的“算龙手段”。

片刻之后。

东方哙以手指蘸着浑浊的酒液,在桌面画出一幅简略的水流回旋图,最终点向渭河某处水湾:

“卦象所示,天机已明!”

“明日卯时三刻,于渭河西段,距此二十里处,名为‘黑水湾’的水深三丈之地,水流回旋激荡之处,必有金鳞隐龙潜游!”

“此物灵性初萌,最易受血食香饵所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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