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章 权宜之策（1/1）
杨明指尖的敲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在掂量着利弊轻重。他抬眼看向季林，目光深邃如潭：“季书记，你觉得如果上报，会不会把消息透露出去？”
季林眉头微蹙：“梁书记的为人你我都清楚，原则性强，但也最讲究‘程序’。按规矩，这事本该先报市纪委，由他牵头处理。”
“我没说梁书记，而是说其他人！”
杨明自然不会直接讲梁卫全可能怎么样，要不然就是直接和梁卫全还有季林搞对立面了，这事儿他本来可以不用和季林商量，直接跟宋朝江汇报，可是他不能什么事儿都找宋朝江，而且季林本身也算是心思正的人，陈东跟他说过这个事儿，只是季林又是梁卫全亲手提拔的，梁卫全又是中立派，所以中间会产生一些疑虑。
杨明犹豫着说：“纪委也不是法外之地，季书记您应该清楚的！”
季林犹豫着坐直了身体，神色有些不太好看，杨明的意思很明显，这件事他不想汇报到市纪委，而是由更高层来处理，可是一旦越级上报，他们把市纪委置于何地？把梁卫全这个自己的顶头上司置于何地？要是被梁卫全知道了，这就相当于给他背后捅刀子了。
季林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皮革摩擦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他抬眼看向杨明，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杨老弟，这样，不好吧……”
杨明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起身走到办公桌后，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不是不信梁书记，只是市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刘东海在江海市经营这么多年，在市里的人脉错综复杂，有多少和刘东海牵扯不清的人？这事儿因为关系到其他方面，我得防一手。万一上报市纪委后，消息通过某个环节泄露，他立刻就能收到消息，到时候必然会坏事儿！”
季林喉结动了动，他明白杨明的顾虑，官场之中，人心隔肚皮，即便是纪委内部，也难免有利益交织的暗线。刘东海在市里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谁也不敢保证市纪委里没有他的人。
“可越级上报……”季林的语气带着迟疑，“这不合规矩。梁书记是我的老领导，我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么做……”
“季书记，我懂你的难处。”杨明放缓了语气，目光诚恳，“但我们现在面对的，不是简单的违纪问题，是有人在蓄意围猎干部，破坏官场风气。如果因为顾虑规矩、顾虑人情，那就会很被动了。”
杨明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一角，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亮他坚毅的侧脸：“我知道这么做可能会得罪梁书记，但有些事，也是没办法。刘东海以为我会在利益面前低头，以为我会怕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但他错了，我杨明最不怕的，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季林沉默了许久，脑海里反复权衡着利弊，默默的点了根烟，想了许久之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杨老弟，我还是觉得不妥，于情于理，案子涉及到杨老弟你，我都要上报给市纪委定夺，所以……很抱歉。如果杨老弟你要上报给更高层，我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但我该上报给市里还是要上报的……”
杨明无奈的笑了笑，季林的话并没有让他感觉到意外，不管怎么说他季林都是梁卫全提拔上来的，如果因为这件事就把梁卫全给卖了，那自己才是真瞧不起他。
见季林要起身，他伸手按住季林欲起身的动作，语气诚恳：“季书记不必致歉，换成是我，也会这么做。”他指尖轻轻敲击桌面，笑意里带着几分释然，“你念及梁书记的提拔之恩，坚守程序规矩，这份有情有义，我杨明佩服。要是换了旁人，说不定早就顺着我的话头推波助澜，哪会顾及这些？”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其实我也明白，你按规矩上报是本分，我想越级求稳是私心，咱们初衷都是为了把事情办扎实，没毛病。”杨明走到季林身边，递过一杯温水，“现在情况特殊，咱们得想个两全之策——既不违逆你的原则，也能守住我的底线。”
季林接过水杯，眉头舒展了些：“杨老弟，不管怎么说，这件案子我都要汇报给梁书记，这是大前提，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杨明接过季林递回的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摩挲，目光沉了沉：“我的想法是，你我今晚就去见梁书记，把所有情况原原本本汇报清楚——包括刘东海用我父亲账户转账、房产落我名下的全套操作，还有纪委的影子监控记录。”
他话锋一顿，加重了语气：“但核心请求只有一个：请梁书记批准‘立案不查’。”
季林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呛到，猛地抬头：“立案不查？这……这不合执纪规矩啊！”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杨明抬手示意，语气条理清晰，“本身这件案子有其他因素在里面，因为要确保信息不泄露，等见了面之后我自会与梁书记讲明。”
季林点点头，指尖在水杯壁上反复摩挲，神色渐渐沉了下来：“行，今晚我们就去见梁书记，案件一旦正式上报给梁书记，就不再是我这个初步核查经办人能说了算的了，杨老弟，到时候，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他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坐直，目光正视着杨明：“按纪检监察的办案流程，立案与否、调查方式如何定，都得由领导班子集体研究、主要领导拍板。我能做的，就是把咱们掌握的证据原原本本转述，至于‘立案不查’这个请求能不能批，甚至梁书记会不会有其他部署，我都无权干涉，也没法替你打圆场。说句实在的，我毕竟是梁书记一手提拔的，汇报时只能站在执纪角度陈述事实，不能带太多个人倾向。后续领导怎么决策，咱们都得听组织安排——要是梁书记不同意这个特殊请求，坚持按常规流程立案调查，你也得有心理准备。”
杨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轻轻颔首：“季书记这话在理，你能陪我当面把情况说透，不隐瞒、不掺假，就已经尽到了本分。”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语气坚定起来，“至于结果如何，就看能不能说动梁书记了。咱们现在就准备证据材料，尽早动身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