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入玄黄（2/2）

“这……这里就是玄黄天界？”天擎掌门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一生追求的飞升之地，竟是这般末日景象。饶是他心性沉稳，此刻眼中也满是震撼与茫然。

铁自平眉头紧锁，使用神念自发护体，抵御着那无处不在的空间压力。他比天擎掌门感受得更清晰，这片天地的法则正在解离，就像一座大厦的钢筋被一根根抽走，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天机……这里的天机是一片混沌，不，是死亡。”廖知秋脸色苍白，她刚一落地便试图推演，却被混乱的天道之力反噬，嘴角渗出一缕鲜血。她看向叶御，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恐，“这里的‘天’，快要死了。”

赖知星的身外化身随着凌鹰等人第一时间出现，看到廖知秋贸然推演天机，赖知星的身外化身就意识到师妹冒失了。

叶御摘下头上的天炽斗笠，环顾四周。他见过渊海界的地脉崩塌，见过九渊的生灵涂炭，但眼前的景象，是更高层次的“死亡”。这是一种源自世界根基的腐朽，无可逆转，无可阻挡。

叶御闭上眼，神识如潮水般铺展开来。片刻之后，他睁开眼，望向东方一座相对完整的山峰。

天地十二桥这一端的六个节点飞起来，化作六点寒星飞入叶御的袖子里。右肾中异王托着的饕餮鼎中，道离仙君睁开眼睛。

“走。”叶御身形一动，已在百丈之外。铁自平三人不敢怠慢，立刻跟了上去。

林飞鸟飞在叶御身边说道：“那两个孩子可否惹叶道友不开心？”

叶御说道：“相当的懂事，家教好。”

越是深入，景象越是凄凉。山脉间，昔日原本隐藏起来的仙家洞府，楼阁殿宇的地方，如今大多已是断壁残垣。天机晦暗，天地秩序也在扭曲。

许多修士聚在一起，脸上挂着同样的麻木与绝望。他们或坐或卧，沉默地看着天空的裂痕，像是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凌迟。没有哭喊，没有骚乱，死一般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

偶尔有修为高深者试图飞起，想冲出这片囚笼，却往往在半空中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吞噬，连一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虚无。

“完了，都完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真仙喃喃自语，他身旁的弟子们早已没了生气，如同泥塑木雕。

看到这一幕，天擎掌门和铁自平心头沉重。他们是偏海大陆的顶峰强者，可在这里，他们感受到了凡人般的无力。这种等待死亡的滋味，太过煎熬。

很快，四人来到那座山峰的峰顶。峰顶上，早有数道身影在等待。为首的一人正是谢溪鸟的本体，这个向来低调的仙人眉眼间带着一股锐利如鹰隼的桀骜之气。

谢溪鸟擅长推演天机，也是最早发现千连山脉有问题的仙人。此刻他身边簇拥的仙人们神色凝重，

他们是千连山脉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却个个面带愁容。还站着几位气息深沉的真仙，看到叶御偷渡过来，他们眼中才有了些微喜色。

“你总算来了。”谢溪鸟看到叶御，紧绷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悦，只有一种“预料之中”的平静。

凌鹰的身外化身能够感知留在千连山脉的本体，谢溪鸟却做不到。不过叶御带来了谢溪鸟身外化身的一缕气息，让谢溪鸟知道了身外化身前往偏海大陆的一切。

叶御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凌鹰身上：“情况有多糟？”

凌鹰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了指天空。一道巨大的空间裂缝无声地扩张，将一角天空彻底吞没，露出的，是深邃到令人心慌的虚空。

一股难以言喻的吸力从那虚空中传来，峰顶的一块巨石被牵引着，无声无息地飞入其中，瞬间分解成最原始的粒子。

“玄黄天的天庭，已经开始动手了。”凌鹰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要剥离整条千连山脉，把我们扔进虚空，以此来延缓玄黄天本身的崩溃。最多三天，这里就会和主世界彻底断开连接。”

“三天？”天擎掌门失声。

原本以为能够随着叶御进入玄黄天界，趁机感悟仙灵之气，让自己踏入化神大门，谁能想到三天后这里就要被丢入虚空？

“仙人之下，入虚空必死无疑。真仙虽然能多撑一会儿，但没有天地灵气补充，法则混乱，最终也是死路一条。”旁边一位老成持重的真仙补充道，语气中充满了苦涩，“就算是金仙亲临，面对一方天地被放逐的伟力，也无力回天。”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人，连同这片山脉里数以百万计的生灵，都被当成了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