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温柔的稻草人（1/2）
卡卡西站在原地，久久出神。
魔方的话语仿佛穿透了他的意识，刺进了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没有激烈的反应，没有崩溃的咆哮，甚至连一句追问都没有。
他只是……愣住了。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楼兰废墟的风声，远处沙砾滚动的微响，甚至鸣人紧张的呼吸声，都在这一刻变得遥远而模糊。
卡卡西的世界，只剩下那句话在空荡荡地回响，以及胸口某个地方传来的、让他感到窒息的痛楚。
那个总是沉默地、别扭地、却又无比坚定地站在某个位置的身影，真的不会再出现了。
他和带土跨越了漫长的时光，好不容易才在阳光下并肩走了一小段路，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这短暂的同行，就是全部了。
卡卡西的眼神一点点地暗淡了下去，那里面翻涌的，是深沉与疲惫，以及那仿佛早已预料到终将如此、却又在真正面对时依旧感到窒息的……钝痛。
他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在魔方独自出现，目睹了他沉痛眼神的那一刻，某种不祥的预感，早已悄然缠绕在他的心头。
此刻，不过是那最坏的猜想，被冰冷的现实所证实。
他也没有像年轻时那样，因失去重要之人而瞬间崩溃、嚎啕大哭。
岁月的砂纸早已磨平了他情感外露的棱角，无数次在慰灵碑前的静立，无数次在黑暗中咀嚼失去的滋味，早已将“承受离别”这门残酷的功课，深深刻入了他的本能。
他早已不是那个在同伴的墓前茫然失措、只能任由泪水混合雨水肆意流淌的少年了。
他是个成熟了的“大人”了。
一个学会了将最深切的悲伤压进心底最深处，用平静甚至略带慵懒的表象，将一切汹涌的情感牢牢封锁的……忍者。
所以，他只是沉默地接受了。
接受了这残酷的现实。
即使此刻，他的胸腔里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丝线在狠狠绞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即使灵魂的某个部分，正承受着如同被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即使那股熟悉的，名为“失去”的绝望感，正试图将他吞没……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眼眶甚至都没有泛红。
因为，泪……他早就已经流干了。
在慰灵碑前漫长的岁月里，该流的泪，早就已经流尽了，他的心中剩下的，只有一片干涸的荒原。
他只是……觉得很累。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在目光触及到眼前的魔方时，却瞬间被另一种更加尖锐的情绪所刺穿。
他看到魔方微微低着头，他看到魔方的肩膀，那承载了太多责任与力量的肩膀，此刻正难以抑制地、极其轻微地颤抖着，仿佛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是了。
悲伤的，承受痛苦的，远不止自己一个人。
将这个残酷现实亲口告知自己的魔方……
那个亲眼目睹了父亲在自己面前死去的魔方……
那个明明承受着或许比自己更甚的、失去至亲的锥心之痛，却还要强撑着，用最残忍的话语，来告知他这个事实的……魔方。
卡卡西的心中传来一阵混合着痛楚与深深歉疚的痉挛。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竟然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略了眼前这个孩子的感受！
是了，无论魔方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无论他背负着多少惊人的秘密，无论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多么冷静睿智……
归根结底……他都只是一个孩子啊！
一个刚刚经历了与父亲生离死别的……孩子！
而自己这个所谓的长辈，不仅没能给他任何依靠和安慰，反而因为自己的失态，让他露出了那样担忧和歉疚的眼神……
卡卡西在心中苦涩地、近乎自虐地想道：
‘竟然让魔方反过来担心自己……我真是个……不合格的长辈啊’
这份迟来的醒悟，瞬间浇醒了卡卡西沉浸在自身痛苦中的意识。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迎上魔方那双正带着关切与担忧的情绪望向自己的紫色轮回眼。
‘不，不该是这样的。’
卡卡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楚暂时压回心底某个角落。
他不能让这孩子……再背负更多了。
卡卡西脚步有些虚浮的上前走了几步，异常坚定走到魔方面前，他伸出双臂，轻轻地将魔方……搂入了怀中。
这个拥抱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仿佛在拥抱一件易碎的瓷器。
卡卡西能感觉到怀中身体瞬间的僵硬，以及那细微的颤抖。
他将下巴轻轻搁在魔方的肩头，靠近他的耳畔，用尽可能平稳、温和、却依旧带着无法掩饰的沙哑的声音，轻声说道：
“辛苦你了……”
“魔方。”
卡卡西顿了顿，仿佛在积攒力量，然后用更加肯定的语气说道：
“你和带土……”
“拯救了这个世界。”
“你们真的……做得非常出色。”
“非常……‘帅气’。”
他松开怀抱，双手转而稳稳地按在魔方的肩膀上，让自己的视线与魔方那双依旧带着惊愕与悲伤的紫色眼眸平齐。
卡卡西的目光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将自己所有的肯定、所有的感激、所有的……心疼，都传递过去。
“听着，魔方。”
他看着眼前的魔方，认真地说道：
“你和带土……”
“你们都是我心中的英雄！！”
“所以……”
卡卡西的声音陡然变得柔和，带着近乎恳求的意味：
“不要再用那种歉疚的目光看着我了。”
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拂过魔方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动作笨拙却无比温柔：
“最痛苦的……明明应该是你啊，魔方。”
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温暖力道，听着卡卡西那充满力量却又饱含疼惜的话语，魔方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银发的男人。
他看着卡卡西那双总是半眯着、此刻却盛满了复杂情感的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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