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我想看着他（2/2）

她顿了顿，看着带土的眼睛，微笑着说：

“还是你和魔方那孩子最后告别时的样子。”

“看着你挡在他身前，看着你们父子最后并肩作战，看着你对他说出那些话……看着他终于叫你‘父亲’……”

琳的鼻子微微发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轻声说道：

“我当时啊……可是和知乃一起，在这里看得哭得稀里哗啦呢……”

“等一下！琳！等一下！！”

一直处于各种情绪冲击中、有些晕乎乎的带土，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慌忙地打断了琳接下来的话语。

他抓住琳的手腕，脸上混合着紧张、疑惑和一丝难以置信，急切地追问道：

“琳……我从刚才就想问了！你说……‘和知乃相处的日子里’？

还有……‘和她一起看哭了’？”

他的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拔高：

“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琳看着带土那一脸“这不可能吧？”的震惊表情，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她点了点头，用最平常不过的语气，笑着朝他解释道：

“就是字面的意思啊，我和那孩子，相处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呢。”

“大概……从你和魔方在木叶第一次正式相遇、产生交集的时候开始吧？

我就有机会，以某种方式，和知乃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产生连接，见面，并且交谈了。”

她回想起那个红发少女温柔坚定的面容，语气愈发柔和：

“她是个善良、坚强、又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琳看向带土，眼中带着一丝感慨和祝福：

“看来不止是我呢，带土，在你的人生里，还有一个这么棒的女孩子，在某个时间、以某种方式，深深地喜欢着你，牵挂着你啊。”

带土听着琳的话语，瞬间明白了一切，低声喃喃道：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恍然，有感动，更有深深的自责：

“就像是琳一直在‘看着’我一样……知乃，你也一直……用这种方式，陪在魔方那孩子的身边吗……”

他苦笑了一下，低下头，有些失落的说道：

“和你相比……我真的是个……不合格到了极点的父亲啊……”

粉红色的空间中，陷入了一片短暂的、静谧的沉默，只有温柔的光晕无声流淌，包裹着两人。

过了一会儿，带土重新抬起头，看向琳，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期盼，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知乃现在，在哪里呢？”

琳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切与忐忑，微微一笑，抬起手，指向这片粉色空间的某个方向。

那里并非实体意义上的“外面”，而更像是一种感知的延伸。

“她啊……”

琳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现在正在‘外面’，陪在魔方的身边呢。”

随着琳的话语和指引，带土感到自己的“视线”仿佛穿透了这生与死夹缝的柔和壁垒，模糊地感知到了“外面”那个现实世界的景象。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跪在焦黑破碎的大地上、肩膀剧烈耸动、无声痛哭的魔方。

那压抑到极致的悲伤，即使隔着生死，依然让带土的心脏猛地一缩，传来阵阵刺痛与无法言喻的愧疚。

然而，紧接着，另一个身影的出现，如同最温柔的月光，瞬间抚平了他心口的皱褶，也仿佛……抚慰了现世中魔方的伤痛。

那是一个留着鲜艳红色长发的少女虚影。

她的身形透明，仿佛由最纯净的光与思念凝聚而成，在现实世界的景物中若隐若现。

她轻轻地、带着无限怜惜与温柔，从身后缓缓地、虚虚地拥抱着痛哭的魔方。

明明没有实体，明明不可能被触碰到。

但奇迹般的，在那个红发虚影的拥抱下，魔方剧烈颤抖的身体，竟慢慢地、一点点地平静了下来。

他依旧低着头，肩膀的耸动却逐渐减弱，那令人心碎的呜咽声，也渐渐平息，仿佛沉浸在了一种无声的、温暖的慰藉之中。

带土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着那个红发虚影——知乃，跨越了生死的界限，以这种方式，守护着他们的儿子。

看着她低头，仿佛在魔方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看着她伸出手，虚虚地抚过魔方的头发；看着她脸上那混合着心疼、温柔的神情……

一股滚烫的热流涌上带土的心中，眼眶瞬间湿润。

心中那撕裂般的愧疚与不舍，仿佛被这无声的温柔拥抱所缓解、所包容。

琳在一旁同样静静地看着，嘴角带着欣慰的弧度。

过了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她待会……应该就会过来这边，和我们短暂地道别了。”

她转向带土，轻声问道：

“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

带土沉默着，目光依旧流连在那相拥的母子身上。

他缓缓地、坚定地摇了摇头，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琳。

那双属于少年的黑眸中，此刻却承载了中年男人的深沉情感，有歉疚，有不舍，有恳求。

“琳……”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的说道：

“能拜托你……陪我在这里，再多待一段日子吗？”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外面”那个渐渐恢复平静、却依旧孤独跪坐在废墟中的身影，眼中是化不开的眷恋与牵挂。

“我想……再多看看他。”

“想看着他重新站起来，想看着他平安回到木叶，回到知乃和真的身边……想一直……看着他。”

他知道这个要求或许自私，会耽误琳前往真正的“净土”，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作为父亲，他错过了魔方太多的成长；如今，哪怕是只能以这种旁观的方式，他也想尽可能地……多陪伴他一会儿。

琳看着带土那望向自己的、充满了歉意的眼神，看着他眼中那份深沉的父爱。

她没有丝毫犹豫，脸上绽放出一个理解而包容的温暖笑容。

她伸出手，再次握紧了带土的手，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向那模糊的、连接着现实景象的方向。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在这片粉红色的生与死之隙中清晰地回荡着：

“啊……”

“我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