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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虚空之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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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圣果实纯净光芒的隐隐压制下,以及这道来自虚空使者本源的、强制性的抽离光束作用下,那顽固的、如同附骨之疽的紫黑雾气,被硬生生地从罗的血肉之中剥离、抽扯出来!它们如同细小的、挣扎的毒蛇,被强行吸走,最终汇入了虚空使者那由暗影构成的手掌之中,消失不见。

罗伤口处,那令人心悸的坏死灰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伤口依旧狰狞可怖,深可见骨,流血不止,但至少,那种不断侵蚀生机的、源自虚空的邪恶力量,终于被清除了!只剩下正常的、触目惊心的血肉模糊。

“现在!放人!” 云霄梦的声音带着一丝劫后余生般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但那只高举着神圣果实的手,依旧稳如磐石,没有丝毫放松。她的目光,如同最警惕的母兽,死死锁定虚空使者。

虚空使者收回了暗影之手,周身烟雾波动,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充满了怨毒与贪婪的嘶鸣,仿佛在宣泄着被迫向蝼蚁妥协的屈辱。两个抬着担架的高大野人战士,在它的意志驱使下,迈着沉重而僵硬的步伐,抬着担架,穿过自动分开一条道路的虚空大军,一步步走向云霄梦的方向。

“咚……咚……咚……”

它们沉重的脚步,踏在碎裂的石板、凝固的血泊以及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沉闷而压抑的声响,如同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当那副由漆黑能量构成的担架,被最终放在云霄梦面前冰冷的地面上时,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罗因为痛苦而微微颤动的睫毛,能感受到他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她强忍着立刻扑上去、紧紧抱住他的冲动,依旧高举着那枚牵动着所有人命运的神圣果实,眼神冰冷如初,逼视着虚空使者,用目光传递着最后的通牒。

“东西!” 虚空使者那贪婪、不耐烦的意念,如同冰冷的针,再次狠狠刺入云霄梦的脑海,也回荡在战场上空。

云霄梦深深地、最后看了一眼担架上生死不明的罗,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她的目光扫过远处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却依旧挺直脊梁的父亲,扫过那些面带悲愤与希冀、仅存的云家子弟,扫过这片已经化为焦土、承载了她无数回忆的家园。

她眼中最后的一丝犹豫、一丝留恋,彻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决绝。为了救他,为了给家族留下一线生机,她别无选择。

她不再看那枚凝聚了云家无数心血、象征着无上力量与希望的神圣果实一眼,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筹码。手臂猛地一扬,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那枚璀璨夺目、如同小型星辰般的果实,朝着虚空使者的方向,用力抛出!

“拿去吧!”

神圣果实在空中划出一道绚烂而悲壮的光弧,仿佛一颗毅然坠向黑暗的星辰,带着所有云家子弟绝望的目光,飞向它的“新主人”。

“接住!” 在果实脱手飞出的瞬间,云霄梦发出一声厉喝,整个人已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了地上的罗。她纤细却坚定的手臂,一把将昏迷不醒的罗紧紧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同时对着还在抵抗的云家子弟,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声喊道:

“所有人!放弃外围!退守祖祠!快!”

就在她抱住罗的同一刹那,那枚散发着磅礴生命能量的神圣果实,也划过最后的轨迹,不偏不倚地落入了虚空使者早已迫不及待伸出的、由纯粹暗影构成的“手”中!

果实那纯净、温暖、充满生机的光华,与虚空使者周身冰冷、死寂、吞噬一切的暗紫烟雾接触的瞬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

“滋滋滋——!!”

如同烧红的铁块落入冰水,又像是光明与黑暗在进行最本源的对抗!刺耳的声响不断从接触点传出,神圣果实的光芒剧烈闪烁,试图净化周围的黑暗,而虚空使者的暗影之手则不断蠕动,强行压制、禁锢着果实的力量,贪婪地吸收着那逸散出的生命气息。

虚空使者发出了一声满足无比、却又因为光暗对抗而带着一丝痛苦颤音的奇异嘶鸣。它用另一只暗影之手覆盖上来,如同包裹珍宝般,将神圣果实牢牢地禁锢在浓郁的黑暗烟雾之中,隔绝了它与外界的大部分联系,那剧烈的反应声才逐渐减弱。

果实,到手了。

然而,妥协与交易,并未带来和平。

虚空使者将那被暗影包裹的果实“握”在“手”中,那两点幽光再次转向紧紧抱着罗、正欲在族人掩护下向后撤退的云霄梦,以及那些正在交替掩护、撤向内院更深处祖祠的残存云家众人。

那幽光之中,没有任何交易完成的“诚信”,只有毫不掩饰的、如同猫戏老鼠般的残忍、戏谑,以及一种被冒犯权威后必须发泄的暴虐!

一股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充满恶意的强大精神波动,如同瘟疫般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凡人的愚蠢与僭越……值得嘉奖。那么,在离开之前,再收下这份‘谢礼’吧!这是虚空对你们胆敢讨价还价的……恩赐!”

随着它这充满恶意的意念传出,战场的局势瞬间再变!

“为了使者!为了虚空!”

几个一直拱卫在侧的野人百夫长,眼中红芒大盛,突然发出了狂野而虔诚的战吼。它们猛地抽出腰间粗糙但锋利的石刃,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狂热的仪式感,狠狠割开了自己的手掌!

噗嗤——!

滚烫的、带着诡异暗紫色泽的、仿佛混杂了虚空能量的血液,如同小型的喷泉般从它们的手掌伤口中涌出!但这些血液并未滴落在地,而是被一股无形的、来自虚空使者的力量牵引着,悬浮到半空之中,疯狂地汇聚、扭曲、融合!

眨眼间,一团不断膨胀、表面沸腾翻滚、散发出浓郁血腥味与邪恶能量波动的粘稠血球,出现在了半空!

“吱吱吱——!”

与此同时,几个一直在战场边缘游弋的爆爆蛋,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发出了尖锐而狂热的嘶鸣。它们放弃了寻找建筑或人群目标,转而如同自杀式袭击者般,疯狂地滚动着,冲向那团悬浮的、不断吸收着野人百夫长之血的污浊血球!

“轰!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自爆轰鸣响起!但这些爆爆蛋的自爆,并非为了产生冲击波杀伤敌人。每一次爆炸,都释放出巨量的、精纯的、污浊的紫黑色虚空能量!这些虚空能量如同最好的燃料,被那团污血之球贪婪地吸收、吞噬!

得到虚空能量的注入,那原本就巨大的污血之球瞬间再次暴涨!体积扩大了数倍,表面沸腾得更加剧烈,颜色变得更加暗沉,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污秽与邪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让整个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令人作呕!

“咻!咻!咻!”

墙头上,那些硫磺弓手也同时得到了指令。它们拉满弓弦,一支支燃烧着惨绿色、散发着硫磺恶臭与腐蚀性能量的火焰箭矢,如同受到了精确制导,精准地射入了那巨大的、翻滚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污浊血球之中!

“噗!噗!噗!”

硫磺箭矢没入血球,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又像是完成了最后一道邪恶的工序。血球的内部,猛地亮起了无数惨绿色的、扭曲蠕动的诡异符文!这些符文如同活物的血管脉络,又像是来自深渊的诅咒文字,闪烁着不祥的光芒,将沸腾的污血、爆炸注入的虚空能量、邪恶的硫磺之火,以一种亵渎生命法则的方式,强行熔铸、粘合在一起!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令人绝望的毁灭气息,开始从那血球中弥漫开来!

“嗷——!!!”

一直如同沉默山岳般,拱卫在虚空使者侧后方的熔岩巨人,此刻终于发出了它参战以来的第一声咆哮!这咆哮震天动地,甚至连远处燃烧的火焰都为之一滞!

它那由滚烫岩石和流淌岩浆构成的恐怖巨足,猛地抬起,然后如同天柱倾塌般,狠狠践踏在大地之上!

“轰隆——!!!”

整个云家府邸,不,仿佛整片大地都在这一踏之下剧烈摇晃、哀鸣!地面裂开蛛网般巨大的缝隙,炽热的地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熔岩巨人那足以崩山裂地的、由滚烫岩石和岩浆构成的恐怖双拳,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高高举起,然后如同两颗坠落的陨星,重重地、毫无花哨地砸在了悬浮于它身前、那已经布满了惨绿符文、沸腾到极致的巨大污血球体之上!

“咚——!!!!”

如同来自地狱最深处的战鼓被巨槌擂响!一声沉闷到极致、却又响彻灵魂的巨响爆发!

一圈混合着沸腾污血、粘稠的紫黑虚空能量、惨绿的硫磺毒火以及崩碎的岩石碎屑的恐怖冲击波,呈完美的环状,以熔岩巨人的双拳为中心,猛然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哗啦啦——!”

环状冲击波所过之处,那些在先前战斗中侥幸残存下来的建筑、回廊、假山、亭台……如同被无形的毁灭之轮碾过,如同沙堡般被彻底推平、碾碎、化为齑粉!甚至连大一点的石块都未曾留下!

而在熔岩巨人双拳砸下的中心点,那巨大的、凝聚了多种邪恶力量的污血球体,被这狂暴到极致的力量彻底引爆、压缩!

一个巨大无比、覆盖了几乎整个内院花园废墟的、由沸腾的污血和粘稠的紫黑能量构成基底、表面无数惨绿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疯狂流转、闪烁的邪恶法阵,在破碎不堪的大地上,骤然成型!

法阵中央的空间,如同劣质的布帛般,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来自多位虚空生物联合献祭产生的蛮力,狠狠撕开!

“嗤啦——!!!”

刺耳的、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仿佛直接响在灵魂层面!一道深邃得仿佛连接着宇宙最冰冷、最黑暗、最死寂深渊的巨大空间裂缝,在邪异法阵的力量支撑下,被强行撑开!

呼——!!!

一股阴冷、干燥、带着无尽岁月尘埃与死寂气息的寒风,如同来自墓穴的最深处,从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中狂涌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已经化为燃烧废墟的云家府邸。

这股寒风中,似乎还夹杂着无数细微、尖锐、充满了恶意的嘶鸣与低语,仿佛有亿万只无形的、来自虚空的怨灵之手,在同时抓挠着生者的灵魂,试图将最后的生机与希望也彻底拖入那永恒的黑暗之中。

“再见了…蝼蚁们。当我再次归来时,会给你们带来一份真正的……‘惊喜’!”

虚空使者那充满怨毒与嘲弄的意念,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所有人脑海中敲响。它那由暗紫烟雾构成的身影,带着被禁锢的神圣果实,率先投入了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残余的虚空大军——野人战士、射手、硫磺弓手、野萌宝、爆爆蛋,以及那头庞大的熔岩巨人,如同退潮般,沉默而有序地依次踏入裂缝。

当最后一名野人战士的身影被裂缝的黑暗吞噬后,那道巨大的空间裂缝开始剧烈波动,随即如同它出现时那般迅速,猛地向内收缩、闭合,最终消失不见。

只留下满地狼藉、冲天烈焰、无数尸体、以及……死里逃生、却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的云家残部。

云霄梦紧紧抱着怀中依旧昏迷不醒、气息微弱的罗,望着虚空使者消失的方向,眼中除了刻骨的恨意,更深的,是一种冰冷的、仿佛某种预感成真的恐惧。那份“惊喜”……会是什么?

虚空使者穿过那不稳定通道,回到了它位于扭曲位面的大本营——一座由暗影能量和虚空结晶构筑的、不断变换形态的诡异堡垒之中。

它径直来到堡垒最核心的大殿。大殿内,弥漫着比外界更加浓郁的虚空能量,四周墙壁上仿佛镶嵌着无数只窥探各个世界的眼睛。

大殿王座之上,坐着一个气息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存在。它有着类人的轮廓,但更加高大,周身覆盖着仿佛由黑色金属与活性暗影交织而成的狰狞甲胄,头盔之下,是两点燃烧着幽紫色火焰的眼眸。它,便是这次虚空入侵更高阶的指挥官——「虚空酷盖」。

虚空使者恭敬地(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自得)将那颗被暗影包裹、依旧在挣扎闪烁的神圣果实呈上。

“大人,云家的神圣果实,已到手。”

「虚空酷盖」那燃烧的眼眸落在果实之上,幽紫火焰猛地窜高,显示出它内心的不平静。它伸出覆盖着甲胄的手,一把抓过果实,感受着其中澎湃的生命与秩序之力,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笑声。

“很好……第三件圣物,终于集齐了。”

它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它看向侍立在大殿中的几名虚空将领,其中不乏气息与使者相近,甚至更强大的存在。

“传令!集结所有兵力,目标——「稻雨」城!” 「虚空酷盖」的声音冰冷而充满毁灭欲,“我要回到火山祭坛,以这三圣物之力,完成最后的仪式!届时……血洗「稻雨」,将这个位面的抵抗力量,彻底碾碎!”

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堡垒的阻隔,看到了遥远彼方那座建立在肥沃平原上的繁华城市。

“当我再次踏足那片土地,带来的将不再是入侵,而是……彻底的终结!”

话音落下,「虚空酷盖」的身影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扭曲中,变得模糊,随即彻底消失在了大殿之内。它已经动用力量,直接传送前往那个早已定位好的、蕴含着庞大火山能量的祭坛所在。

……

时间,在虚空位面与主物质位面以不同的流速流逝着。

云家府邸的废墟上,幸存者们还在艰难地扑灭余火,救治伤员,收拾亲人的遗体,空气中弥漫着悲伤与绝望。没有人知道虚空为何突然退去,也没有人知道那所谓的“惊喜”是什么,但一股巨大的阴霾,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而在遥远大陆的另一端,一座名为「稻雨」的繁华城市,依旧沉浸在一片祥和与安宁之中。这座城市以周围盛产的特殊灵稻闻名,是这片区域的经济与文化中心,人口稠密,守备力量也不弱。

城市中央,城主府内,城主正在处理政务。城市的守军,按照往常的惯例在城墙上巡逻。市井之间,商贩叫卖,孩童嬉戏,一派生机勃勃。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午后——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隐约传来。起初,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但很快,嗡鸣声变得越来越清晰,并且伴随着明显的、持续不断的震动!

“怎么回事?地动了吗?”

“快看!那边的天空!”

人们惊慌地抬头,望向城市远方天际线的方向。那里,是连绵的火山群。其中最高大、被称为“炎颅”的主峰火山口,此刻正冒出滚滚浓烟,烟柱直冲云霄,将那片天空都染成了暗红色!而且,那烟柱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不祥的幽紫色电光!

“火山……火山要喷发了吗?” 人们开始恐慌,城内的守军也被这异象惊动,纷纷登上城墙,紧张地眺望。

城主府内,城主和几位将领面色凝重地看着远方的异象。经验丰富的老将军皱紧了眉头:“不对……这动静不像是普通的火山活动……这能量波动……带着一股令人极其不适的……邪恶气息!”

他的话音未落——

“轰隆隆隆——!!!”

炎颅火山,发生了前所未有的猛烈爆炸!并非是岩浆喷发,而是仿佛整个山体内部,有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被释放了出来!巨大的火山锥顶部,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被彻底掀飞!无数巨大的岩石如同流星般抛向高空,又带着火焰砸向大地!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混合了极致高温、虚空侵蚀、以及纯粹毁灭意志的恐怖气息,如同海啸般从火山口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天地!

天空,以火山口为中心,如同被泼洒了墨汁,迅速黑暗下来。那不是夜晚的黑,而是一种吞噬光线的、令人绝望的暗。

在这极致的黑暗与狂暴喷发的火山背景中,一个身影,缓缓地从那毁灭的火山口中心,升腾而起。

它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个由不断扭曲、流动的暗影与炽热熔岩共同勾勒出的人形轮廓。它所过之处,空间都在高温下扭曲、模糊,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熔炉,一个带来终焉的毁灭之源。

正是被「虚空酷盖」以三圣物之力,结合火山能量,成功召唤出的终极战争兵器——「虚空幻影」!

「虚空幻影」并未立刻冲向「稻雨」城。它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崩塌的火山口上空,仿佛在适应这个位面的规则,又像是在积蓄力量,审视着它的猎物。

然后,它动了。

没有咆哮,没有宣告,甚至没有加速的过程。它只是朝着「稻雨」城的方向,开始移动。

起初,像是一道在扭曲热浪中摇曳的虚影,难以分辨。但很快,它所裹挟的、足以焚尽一切的灼热奔流,便如同无形的死亡帷幕,随着它的临近,向着稻雨城席卷而去!

温度,开始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急剧攀升!

空气在高温下剧烈地抖动、扭曲,如同置于一个不断加热的巨大熔炉之上,远处的城墙、旗帜、乃至守军士兵的身影,都在摇晃变形的视野中变得光怪陆离。

城郊原本在火山异动中幸存下来的些许焦土上,残余的枯草最先承受不住。它们无声无息地卷曲、发黑,随即倏然冒起缕缕青烟,瞬间便化作一小撮灰烬,被热风卷走。

散落在地的、之前用于防御工事的木盾与断裂的旗杆,随之“噼啪”作响,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变黑,然后“轰”地一下,骤然腾起橘红色的火苗,猛烈燃烧起来。

更远处,几具在先前小规模虚空渗透中倒毙的士兵遗骸,身上残存的布片也毫无征兆地被点燃,在骤然刮起的灼热之风中猛烈摇曳。那景象,竟如同几具沉默的焦黑躯体,在烈焰中做着最后、最扭曲的挣扎与舞动,诡异而可怖。

城墙上,负责了望的守军终于察觉到了这远超火山喷发本身的异常。

“看……看那边!那是什么鬼东西?” 一个士兵眯起被热浪灼痛的眼睛,干涩而充满恐惧地指向远方那道不断逼近的、让景象都扭曲的灼痕。

随即,第一波实质性的热浪,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上了高大厚重的城墙石壁!

“呃啊!”

“好烫!”

士兵们纷纷感到,身上穿戴的金属铠甲在瞬间变得滚烫如烙铁,灼烧着内里的衣物和皮肤。裸露在外的脸、手部皮肤传来强烈的灼痛感。有人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扇开那无处不在的灼热空气,但吸入肺部的每一口空气,都如同火焰般灼烫着喉咙与气管。

恐惧,如同瘟疫般迅速在城头蔓延。

“火!全是火啊!”

“它过来了!那个怪物过来了!”

有人开始失控地推搡身边的同伴,绝望的呼喊、惊恐的哭嚎,在古老的城垛之间碰撞、回荡,原本严整的防线,开始出现骚动和混乱。

“镇定!都给我镇定!” 一名守城军官强忍着喉咙的灼痛,嘶哑着嗓子发出命令,试图稳住局势,“弩炮!弩炮准备!瞄准那个东西!快!”

在他的怒吼下,一队士兵强忍着恐惧,手忙脚乱地将一架需要数人操作的重型弩炮推上了指定的垛口。沉重的弓弦在金属齿轮刺耳的尖啸声中被奋力绞紧,一根粗如儿臂、顶端包裹着浸油布条、闪烁着寒光的特制破甲巨箭,被填入了深深的弩槽之中。锋利的精钢箭簇,在扭曲的热浪中,反射着不祥的、跳跃的光芒。

军官死死盯着那道不断逼近的、扭曲的幻影,估算着距离,随即手臂狠狠挥落:

“放!”

“砰——!!”

沉重的机括轰然作响!巨大的弩箭撕裂了被高温炙烤得稀薄的空气,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直扑那道缓缓而来的、燃烧的身影!

这一箭,凝聚了城头守军最后的希望与勇气。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彻底击碎了他们心中仅存的一线抵抗意志。

就在那支凝聚了强大动能的特制弩箭,箭尖即将触及「虚空幻影」身体外围那层扭曲光线的力场的刹那——

没有碰撞的巨响,没有金石交鸣的声音。

那精钢锻造、足以洞穿厚重城门的箭簇,就如同遇到了绝对零度的冰块遇到了超新星的核心高温,竟……瞬间熔解、汽化!连一丝金属液滴都未曾留下,直接化为了虚无!

箭杆紧随其后,仿佛被无形的、来自炼狱的烈焰舔舐,在空气中猛烈地燃烧起来,顷刻间化作一道细长却无比刺目的火线,随即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完全消散,只留下几缕迅速被恐怖热浪吞噬殆尽的青烟。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又快得超出了视觉捕捉的极限。

仿佛那支夺命的弩箭,从来就不是什么杀人利器,而只是一根投入太阳核心的、脆弱不堪的稻草。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城头。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守军,张大了嘴巴,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与彻底的绝望。

“怪……怪物……”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啊……”

“逃……快逃啊!”

恐惧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纪律与勇气。士兵们发出了绝望的哀嚎,互相推挤、践踏,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垛口,逃离这段即将被毁灭吞噬的城墙。铁甲碰撞声、惊恐的哭喊声、军官徒劳的呵斥声……交织成一片末日来临前的混乱乐章。先前还勉强维持着阵型的防线,瞬间土崩瓦解,溃散如被捣毁的蚁穴。

而城下,「虚空幻影」依旧保持着那种恒定而缓慢的速度,无视了城头上演的一切混乱与绝望,如同履行一个既定的毁灭程序,终于……抵达了「稻雨」城那高大、厚重、象征着城市尊严与安全的巨大城门之下。

它,停了下来。

就在它停下的瞬间,以它为中心,城门附近的一小片区域,陷入了一种极其诡异的、绝对的死寂。

所有声音——城头上士兵溃逃的惨叫、金属甲胄的撞击、远处城内传来的惊慌哭喊、甚至包括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庞大到无法理解的力量,瞬间从物理层面彻底抽空、吞噬了!

空气,不再仅仅是扭曲。而是被加热到了一种极致,呈现出一种白炽的、如同液态金属般灼热流动的光泽,仿佛站在一片燃烧的、沸腾的油面之上。

巨大的、包裹着铁皮的城门,那些碗口大小的铆钉,在恐怖的高温下,迅速变得通红、发出刺目的光芒,仿佛一块块被烧红的烙铁!厚重的、堪比金石硬度的木制门板,在绝对的寂静中,爆发出密集的、令人心悸的龟裂声!焦黑的裂缝如同拥有生命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裂缝边缘,不断腾起缕缕青烟。

门楼上,一面象征着城市荣耀、在热风中猎猎作响的残破旗帜,在极度的高温中,猛地自行燃起,却并非正常的熊熊燃烧,而是无声无息地、瞬间化为一团升腾飘散的苍白灰烬,如同葬礼上抛洒的纸钱。

「虚空幻影」静静地矗立在城门前,如同一个来自毁灭深渊的、冰冷的坐标原点。它身旁的空间,因为难以承受这极致的高温而剧烈地沸腾、扭曲着,空气被烧灼得发出细微的、噼里啪啦的爆鸣,甚至偶尔炸开一丝丝幽蓝色的、不稳定的电火。

城门那巨大的木制结构,在这无声的、来自更高维度力量的煎熬中,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迅速碳化、变黑。那些烧得通红的铆钉,开始熔化成炽热的、亮红色的铁水,沿着龟裂的门缝,如同滚烫的血液般,一滴滴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在城门下的土地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腾起一股股刺鼻的白烟。

焦黑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唯有这城门一角,在绝对的死寂中,燃烧着苍白而毁灭的光焰。

「虚空幻影」的存在本身,它那沉默的、无视一切抵抗的姿态,便是最彻底、最毋庸置疑的宣告。它不需要战吼,不需要炫耀力量,它的到来,即代表了终结。

它静静伫立,身旁空气因极致高温而烧灼出幽蓝电火,城门巨木在无形煎熬中呻吟碳化。熔化的铆钉如滚烫泪滴淌下,灼烧着大地——这沉默的燃烧,远比任何喧嚣的战吼与胜利的宣言,都更加彻底地宣告了无可改变的结局。

当虚空以这绝对的、沉默的燃烧作为最终宣告,被高温吞噬的城门乃至其后的区域,最后残存的物质结构也终将化为齑粉,如黑色的雪花般无声飘落。在这仿佛连时间都被焚尽的寂静里,毁灭的余烬缓缓飘散——

原来,最彻底的征服,并非来自震耳欲聋的喧嚣胜利,而是来自万物在极致灼热中的、无声的、平等的……消融。

这是一场……从「虚空幻影」降临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的……必输的战斗。

尾声:余烬与微光

云家府邸的废墟上,余烟袅袅。

云霄梦跪坐在祖祠冰冷的石阶前,紧紧抱着罗。云霆站在她身后,惊蛰戟插在身边焦黑的土地上,这位刚强的家主,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背影显得无比沉重而落寞。周围,是劫后余生、相互搀扶、低声啜泣的云家子弟。

家园毁了,族人死伤惨重,神圣树果实被夺……代价,惨重到无法估量。

而远方的天际,那来自「稻雨」方向的、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与黑暗天象,即使相隔如此遥远,也隐约可感。一股更大的、席卷整个位面的风暴,似乎才刚刚开始。

云霄梦低下头,看着罗依旧苍白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的脸庞,又抬起眼,望向远方那一片暗红的天空,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废墟的余烬与远方的黑暗。

那里面,有悲伤,有恨意,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在绝境中被迫淬炼出的、如同寒冰下的火种般……永不熄灭的坚韧。

希望,或许就如同这废墟下的种子,看似已被焚尽,但只要一丝微光,一缕细雨,便能再次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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