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最后一个问题(2/2)
这句承诺听起来无比动人,仿佛他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可沈清澜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认同了顾云深的安排,他默认了她应该被送入那个地方。
离开艺术馆时,夜风微凉。陆允辰将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惯用的冷冽香根草气息,将她温柔地裹住。他替她拉开车门,手绅士地护在车顶。
“三天后,需要我送你去吗?”他状似随意地问。
“不用了,”沈清澜系好安全带,抬眸对他笑了笑,眼底带着一丝被他“体贴”打动般的光芒,“顾医生说…他会亲自来接。”
她清晰地看到,陆允辰搭在车门上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拢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便恢复了原状。他微笑着颔首:“好。”
车厢内陷入沉寂。沈清澜侧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指尖在微凉的手机外壳上轻轻摩挲。陆允辰的完美之下,那细微的、因顾云深而起的波动,是否意味着,这两个男人之间,并非她之前所想的毫无关联,或者…仅仅是单纯的尊重?
把她送入“忘忧”,究竟是顾云深一人的猎杀游戏,还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共谋?
三天期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和暗地里的紧锣密鼓中飞速流逝。
出发的前一晚,沈清澜最后一次检查了星辰传来的资料,将所有关键信息牢记于心,然后彻底删除了备用手机里的所有痕迹。她将母亲那本残破的日记碎片,小心地藏进一件常穿的大衣内衬口袋里。
夜深人静,她躺在宽阔的床上,毫无睡意。窗户没有关严,夜风拂动纱帘,带来庭院里湿润的草木气息。明天,就是踏入“忘忧”的日子。那里有顾云深布下的未知陷阱,有姑妈沈玉梅虎视眈眈的监视,或许还有关于母亲和苏婉晴的真相。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心脏,但另一种情绪,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却在恐惧的滋养下越发清晰。
她以身为祭,赌上的不仅是真相,或许还有……那个猎人早已冰封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真心。
第二天,天空阴沉,细雨如丝。
沈清澜只带了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站在沈宅门口。父亲和姑妈假意叮嘱了几句,眼神里却都是如释重负。陆允辰没有出现,只发来一条措辞完美的短信,祝她安好。
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准时划破雨幕,悄无声息地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顾云深没什么表情的侧脸。他今天没有穿常穿的白色医生袍,而是一身剪裁利落的深灰色西装,气质更显冷峻迫人。
他没有下车,甚至没有转头看她,只是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上车。”
沈清澜深吸一口带着雨丝清冷气息的空气,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
车内空间密闭,瞬间被一种清冽而极具侵略性的雪松气息充斥,那是独属于顾云深的味道。他发动引擎,车辆平稳地汇入车流。
一路无话。雨刷器规律地左右摆动,刮开模糊的视界。
直到车辆驶离市区,进入通往郊外山区的私家公路,周围景色愈发幽深,顾云深才仿佛终于想起她的存在。
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中央扶手箱上,目光依旧看着前方被雨水淋湿的山路,声音低沉,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最后一个问题,沈清澜。”
沈清澜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握紧了膝上的双手。
他缓缓侧过头,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落在她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探究。
“你现在坐在这里,是以我‘病人’的身份,还是以……苏婉晴‘同类’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