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是谁？（2/2）

轰隆一声，沈清澜感觉自己的世界仿佛被这道惊雷劈开。母亲……姑母……争执……监控里的画面虽然短暂，但沈玉梅那扭曲而熟悉的脸，母亲绝望踉跄的身影……碎片拼凑出骇人的轮廓。

恨意，如同岩浆般从心脏最深处喷涌而出，瞬间烧毁了她的理智。血液在血管里嘶鸣、沸腾，叫嚣着毁灭。她看清了他眼底翻涌的东西——那不是疑问，而是审判，是对猎物最后韧性、最后底线的残忍试探。

她猛地抬起头，眼底再无半分迷茫，只剩下被怒火和痛楚灼烧后的清明与锐利。她甚至扯出了一抹破碎而冰冷的笑，像冬日里冻结的湖面裂开的纹路。

“向你求助？”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碎裂的质感，却又异常清晰，“然后呢？让你更彻底地把我变成一个依赖你、信任你、离了你就活不下去的废物？顾云深，你享受的不就是这种操控一切的感觉吗？”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毫不退缩地，将自己这些时日所有的观察、所有的怀疑、所有被他刻意撩拨又无情压制的混乱情感，化作最尖锐的匕首，反手刺向他：

“那些所谓的‘治疗’……你一次次越过安全距离的靠近，你指尖‘不经意’的触碰，你凝视我时那专注到让人心慌的眼神……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有几分是为了完成你那份肮脏的任务，又有几分，是满足你自己那嗜痛的、见不得光的欢愉？！”

话音落下的瞬间，诊疗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顾云深周身那掌控一切的气场似乎凝滞了。他眼底翻涌的墨色骤然加深，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最隐秘的痛处。那双总是冷静无波的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了一丝类似狼狈的裂痕，尽管转瞬即逝，却被死死盯着他的沈清澜精准捕捉。

他猛地直起身，拉开了距离，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灯光在他骤然抽离的身影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仿佛连光都无法承受此刻两人之间紧绷到极致的气压。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蔓延。

沈清澜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说出这些话，是破罐破摔，还是绝境下的反扑？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撕开了彼此之间最后一层伪装的皮囊。

几秒之后，顾云深转身，走到办公桌后，拿起了那个早已放在那里的银色U盘——原来他早已准备好，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他恶劣的、步步紧逼的试探游戏。

“你母亲的答案，就在这里。”他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平淡，将那枚U盘随意地放在桌面上，发出比刚才更清脆的一声响，如同掷下命运的赌注，“敢拿么？”

当沈清澜的指尖最终触及那冰凉的金属时，一股强烈的宿命感攫住了她。她骤然明白——这不仅仅是探寻母亲死亡真相的钥匙，更是顾云深亲手为她戴上的、无形的镣铐。拿起它，就意味着主动走进了他设定的棋局，承认了自己与他之间这种扭曲而危险的联结。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在她攥紧U盘的这一刻，发生了微妙而彻底的颠倒。

她紧紧握着那枚承载着过往血腥与未来未知的U盘，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她抬起头，迎上顾云深重新变得幽深难测的目光，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宣告：

“顾云深，你会后悔今天给了我选择。”

说完，她不再看他脸上是何表情，攥紧手中那枚如同潘多拉魔盒般的U盘，挺直脊背，转身，一步步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诊疗室。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那个恶魔般的男人，却隔绝不了他留下的巨大阴影和那个冰冷的选择。

沈清澜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她低头看着掌心的U盘，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她攥紧的，究竟是复仇的曙光，还是彻底沉沦的序章？那个男人在她耳边低语的“其他东西”，像诅咒一样，在她空旷的心房里反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