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是真心还是错觉(2/2)
沈清澜盯着屏幕上那两行截然不同却又指向同一个男人的文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恐惧与决绝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明晚八点,私人咨询室。
那会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还是……她唯一可能窥见真相的机会?
那两个字——“真心”,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最柔软的神经末梢。直到回到自己的公寓,关上门,沈清澜的脊背抵着冰冷的门板,仿佛还能感受到顾云深说那句话时,拂过她耳廓的温热气息。
他看穿了她。看穿了她所有故作镇定的伪装,看穿了她对他那份扭曲的、近乎自毁的吸引力的沉溺。飞蛾扑火。她心里一片冰凉,是啊,她就是那只愚蠢的飞蛾,明知前方是焚身的烈焰,却依然被那黑暗中的光芒诱惑着,想要靠近,想要确认……那火光里,是否真的没有一丝为她而生的暖意。
更致命的是他随后投下的炸弹——关于她母亲的日记。
母亲的死,一直是她心底无法愈合的伤口,日记里那些语焉不详的片段,更是多年来缠绕她的梦魇。顾云深怎么会知道?他知道了什么答案?
恐惧和一种被彻底窥探的羞耻感,让她几乎站立不稳。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她不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能让自己彻底迷失在这危险的情感漩涡里。
她猛地直起身,走到书桌前,打开了电脑。屏幕的冷光映亮她苍白的脸,却照不进她眼底深沉的迷雾。她需要行动,需要夺回主动权。母亲日记的疑点,晚宴被陷害的监控,还有顾云深讳莫如深的“答案”……这些散落的线索,一定有一条线连着。而顾云深,就站在那条线的中心。
指尖刚触碰到冰凉的键盘,手机屏幕倏地亮起,两条信息几乎同时涌入。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只有冷冰冰的四个字:**“小心顾云深。”**
另一条,来自那个她刚刚逃离的男人,顾云深。**“下周的治疗,改到明晚八点,我的私人咨询室。我们需要一次……更深入的谈话。”**
两条信息,一明一暗,一警告一邀请,如同两道冰冷的锁链,同时缠上她的脖颈,骤然收紧。
沈清澜盯着屏幕上并排的两行字,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一种混杂着恐惧与孤注一掷的寒意,顺着脊椎缓缓爬升。
明晚八点,私人咨询室。
那会是另一个精心为她准备的陷阱,还是她唯一可能窥见母亲死亡真相的机会?
***
次日晚,八点整。
顾云深的私人咨询室位于一栋安保极其严密的顶层公寓,这里的空气都似乎比别处更冷,更沉,弥漫着一种属于他个人的、冷静到近乎无菌的气息。没有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只有一种极淡的、冷冽的木质香,如同他这个人。
他坐在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上,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标志性的白大褂,而是一身深灰色的居家常服,少了几分职业的疏离,却多了几分属于顾云深本身的、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他甚至没有戴那副总是泛着冷光的金丝眼镜,少了镜片的遮挡,他那双过于深邃的眼睛,此刻正毫无阻碍地落在她身上,像无形的手术刀,早已开始无声的解剖。
“你来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像是大提琴的弦擦过粗糙的砂纸。
沈清澜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刻意挺直了背脊,将自己预设在一个戒备的、谈判的姿态。“顾医生费尽心机改了时间,我怎么能不来?”
她试图让声音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点嘲讽,可尾音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尤其是,当她的目光掠过他身旁的茶几时,呼吸几不可闻地一滞。
那里,随意地放着一个眼熟的、略显陈旧的牛皮纸笔记本。
那是……她母亲日记的仿制品?或者……是真的?他怎么会……
顾云深没有错过她那一瞬间的眼神变化,他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没有什么温度。“看来,你认识它。”
他没有迂回,直接拿起了那个笔记本,修长的手指抚过粗糙的封面,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珍视感。“我们先来谈谈这个,如何?毕竟,这才是你今晚真正赴约的原因。”
沈清澜的心跳骤然失序。“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他抬起眼,目光如炬,牢牢锁住她,“你真正想知道的,关于你母亲林晚女士去世的‘真相’,或许并不完全是你想象的样子。而我知道一部分……可能很关键的一部分。”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冷冽的木质香气侵袭而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但在此之前,沈清澜,我们需要先解决另一个问题——你对我,那点不合时宜的、飞蛾扑火般的‘心动’。”
他的话像一把精准的柳叶刀,再次划开了她努力维持的平静假象。沈清澜的脸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倒流的声音。
“你胡说……”
“是吗?”顾云深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掌控一切的残忍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他忽然朝她伸出手,不是攻击的姿态,而是极其缓慢地,覆上了她放在膝上、紧紧攥成拳头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一种与他冰冷气质截然不同的、灼人的温度。
沈清澜浑身一僵,想抽回,却发现自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他手指的力量,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一根一根,极其缓慢地、近乎暧昧地,撬开她紧握的指节,直到她的手掌完全摊开,暴露在他的掌心之下。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摩挲着她微湿的掌心皮肤。一下,又一下。
酥麻的战栗感,顺着手臂的神经,急速窜上大脑皮层,引发一阵眩晕。
“看,”他的声音低沉得像耳语,响在这过分安静、过分私密的空间里,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敏感的心弦上,“你的身体,比你的嘴诚实得多。”
他俯身靠近,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额发,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肌肤。“你恨我的精准,恨我的残忍,但你更恨的,是你在面对我时,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和不该有的期待。你渴望确认,我这双操纵人心的手,我这颗冰冷算计的心,对你……是否存了哪怕一丝一毫的‘真心’。”
沈清澜的呼吸彻底乱了,她想反驳,想推开他,想撕碎他那副看透一切的冷静面具,可所有的力气,都仿佛在他灼热的掌心和直击灵魂的话语里,蒸发殆尽。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助地跳动,宣告着她的溃不成军。
“承认吧,沈清澜。”他的拇指,加重了力道,按在她掌心的某个穴位,带来一阵尖锐的酸麻,直抵心尖。“你逃不开我,就像你现在,连挣脱我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了那个牛皮纸笔记本,将它,轻轻地、却带着千钧重量,放在了他们交叠的手掌之上。
冰冷的皮质封面,贴着她滚烫的掌心皮肤。
日记。母亲。真相。
与她此刻被他撩拨得混乱不堪的心绪,形成了最残忍、最荒谬的对比。
“现在,”顾云深凝视着她剧烈颤抖的眼睫,声音里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告诉我,你是想先解决你这颗不听话的心,还是先听听……关于你母亲,我知道的那个‘答案’?”
他的指尖,依然在她的掌心,留下滚烫而致命的烙印。
沈清澜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那上面有掌控,有算计,有她看不透的深邃,而在那深邃的最底层,在她几乎无法察觉的瞬间,似乎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类似于“痛”的东西。
是错觉吗?
还是他更高明的情感操控伎俩?
掌心的笔记本冰冷,他指尖的温度却灼热,她的心被这两股力量撕扯着,悬在深渊之上,无法落下。
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