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粘起来（2/2）

巴伊把易川的手拿下来，定定地看着他，神色相当纠结，半晌才开口，“川儿，我想要实现人人平等，我一直以为自己并不喜欢特权，但我今天突然发现，如果有一件事必须要特权才能解决，我竟然……竟然起了使用特权的念头。”

这段话似乎并不是为了说给易川听，他根本没有等易川回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就好像是，我心中有个，从小被我塑造的自我雕像，被微风一吹，就化成了粉末。”

易川眼睫微颤，巴伊被拉走前说的那句“我去想办法救你”，判决最后出现的那个神似巴伊、能与S级异能者平等交谈的红头发大叔，以及巴伊口中“必须要特权才能解决”的事。

一切似乎都串了起来，联想到巴伊刚才在门口那不对劲的样子，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我想把粉末重塑，可只要我的手一放开，那粉末堆成的四不像就会轰然倒塌，‘我’好像离开了我。”

巴伊垂着脑袋，手掌覆向心脏的位置，“我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可心里却像空了一块一样。”

不知何时，巴伊停下了话音，取而代之的是笔尖轻扫纸张的响动，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左胳膊被手指轻点了几下，巴伊茫然看去，一张纸被塞进了他怀里。

他怔愣地拾起，触及那张纸上的字时，双眼忽地睁大。

「使用特权不代表你背叛了那个想要实现人人平等的你，错的不是使用特权，错的是那些用特权为所欲为的人。」

「如果一个底层平民说他的理想是实现人人平等，那我会觉得有些难以实现，但如果是一个特权阶级将人人平等视为自己的信仰，那么人人平等的未来真的可以期待。」

「人人平等的世界不是等来的，那必然需要一场足以颠覆世界的大变革，你若是个普通人，可能会被历史裹挟着前进，但你要是有权利有能力，你便有机会主导这一场变革。」

「你以为你放弃了特权，实则特权并不是你用时才存在，它从你出生开始便已经渗透进了你的全部生活，你的衣食住行，你优渥的生活环境，这都是特权的一部分。」

「你放弃了特权，确实可以让你自己朝着人人平等走近，但你若是拿起特权，说不定可以让整个世界朝着人人平等的方向行进。」

「如果你需要使用特权才能解决的事情，是为了救一个无辜的蒙冤者，那是你给无权势的人加上了砝码，让判罚制度重归平等。」

「自我不需要重塑，所有在你心中那片沃土垒起来的雕塑，形状也许千奇百怪，但那每一个都是你。」

又一阵风卷过，将堆积的粉末卷起，飘向不知名的远方，一个小到能被粉末遮挡的雕塑，在粉末吹散后露了出来。

手指无意识地蜷起，纸张被捏地皱起一团，巴伊定定看着易川，脑海里从未如此清明过。

系统在易川写的时候就看完了那纸上的内容，这时突然啧了两声，“要不说川大王是川大王呢，这思想，这觉悟，啧啧啧。”

丝毫不管电子音的“啧啧啧”有多逗。

易川平静地看着巴伊，在身后不动声色地给自己点了个赞，回应着系统的吹捧，“略看过几本书，低调低调。”

其实他并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否正确，毕竟在自己那个世界都没能实现巴伊的理想。

但是当下人人平等不重要，正确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快要碎掉的巴伊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