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宫墙偶遇，初心自明（2/2）

萧景琰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会被拒绝得如此干脆。眼前的沈青梧，与传闻中那个飒爽果决的将门之女不同，也与宫宴上那个从容抚琴的少女有别，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他读不懂的疏离，仿佛隔着很远的时光。

“沈小姐是在怕什么？”萧景琰的声音沉了些，“还是觉得，孤的东宫容不下你？”

“殿下误会了。”青梧微微欠身，语气依旧恭敬，却多了几分坚定，“臣女只是……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萧景琰挑眉，“那沈小姐的志向是什么？守着沈家军，做个一辈子不嫁人的老姑娘？”

这话带着几分嘲讽，却也戳中了要害。青梧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雨丝打湿了她的鬓发，眼神却清亮如洗：“殿下，女子的志向，未必是嫁入皇家、母仪天下。有人愿为后，便有人愿为将；有人喜深宫，便有人爱江湖。臣女……只想做后者。”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像雨珠落在青石板上，掷地有声。萧景琰看着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围猎场，她骑着小马，不顾众人劝阻，非要去追那只最烈的孤狼，眼里也是这样的光——执拗，却鲜活。

“你可知，拒绝孤，意味着什么？”萧景琰的语气冷了下来，太子的威仪渐渐显露，“沈家军功赫赫，若能与东宫结亲，往后在朝堂上，便是无人能及的助力。”

“沈家的荣耀，是父兄在战场上拼来的，不是靠联姻换来的。”青梧挺直脊背，“臣女相信，父兄的刀枪能护沈家安稳，臣女的琴棋书画，也能让自己活得自在。殿下，这世间的路有千万条，不是只有通往东宫的那条，才是坦途。”

雨渐渐停了，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漏下来，照在巷口的梧桐叶上，映出斑驳的光影。萧景琰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了之前的试探，多了几分释然：“孤明白了。是孤唐突了。”

他转身对侍从道：“去棋社说一声，孤今日不去了。”又看向青梧，“沈小姐，前面就是书院，孤不送了。”

“谢殿下。”青梧屈膝行礼，看着他的仪仗消失在巷尾，才松了口气，手心竟已沁出薄汗。

走进书院时，顾长安正站在廊下等她，手里拿着那卷八阵图残卷，见她进来，连忙迎上前：“怎么淋了雨？我让书童备了姜汤。”

青梧接过他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笑道：“刚遇到太子殿下，说了几句话。”

“太子？”顾长安皱眉，“他找你做什么？”

“没什么，”青梧拿起案上的残卷，指尖划过上面的批注，“就是问我，想不想去东宫看琴。”

顾长安看着她，忽然问：“你想去吗？”

青梧抬头，撞进他清亮的眼眸里，那里没有猜忌，没有权衡，只有纯粹的关切。她摇了摇头，拿起一支笔，在残卷的空白处写下：“此路不通，另寻他途。”

写完，她抬头对顾长安笑道：“走吧，我们继续推演阵法。刚才在路上，我又想到一处可以改进的地方……”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专注的侧脸，落在摊开的阵图上，落在两人凑在一起的身影上。青梧忽然觉得，这一世的选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对的——不必披甲，不必入宫，守着家人，伴着知己，在琴棋书画与兵法谋略里，活出自己的模样。

宫墙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青梧却没回头。那里有她前世的荣耀与枷锁，却不是她今生想要的归宿。她要走的路，在脚下，在眼前，在与顾长安并肩推演的阵图里，在指尖流淌的琴音中，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