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暖冬银（2/2）

承锐心里一酸，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了二两银子，塞进他手里：“拿着，算我借你的，等你立了功再还。”

赵虎攥着银子，眼泪又下来了，抹了把脸转身就跑：“俺一定好好打仗！”

银钱寄出的那天，天放晴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关隘上，冰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青黑色的城砖。有士兵指着远方，忽然喊起来：“快看！是镖局的车！”

十几辆马车排成队，车帘上印着“长安通汇”的字样，正往关外走。每辆车的车厢上，都贴着密密麻麻的地址标签，像一张张写满牵挂的信笺。

“俺家的在第三辆！”

“俺娘肯定会哭的……”

“等开春，俺要多杀几个胡虏，报答皇上和太后！”

士兵们望着车队远去的方向，挺直了脊梁。寒风还在刮，可他们心里都揣着团火——家里暖了，他们守的关，才更踏实。

几日后，青州府的赵家村。赵氏正在灶台前熬药，咳嗽声撕心裂肺。忽然听到院外有马蹄声，一个穿着镖师服的人站在门口：“请问是赵虎家吗？这里有他寄来的暖冬银和一封信。”

赵氏愣了愣，接过沉甸甸的银票和信。信上是赵虎歪歪扭扭的字：“娘，皇上给咱家寄了银钱，您买炭买鸡，别省着，儿子在边关好得很，您放心……”

赵氏看着银票上的“五两”，又看着信上的字，忽然捂住嘴，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隔壁的王婶听见动静跑过来，看到银票吓了一跳：“他婶子，这是……”

“是虎子寄来的！还有皇上给的暖冬银！”赵氏哽咽着说，“俺家虎子出息了，皇上都惦记着咱们呢！”

王婶凑过来看，眼里满是羡慕：“还是当差好啊，守着国家，国家也想着咱们！”

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十里八乡。拿到银钱的家眷们，有的买了炭，有的扯了布，有的去药铺抓了药，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升起了久违的、带着暖意的烟。

雁门关的士兵们很快收到了家信。赵虎的娘说“鸡炖了，咳嗽好多了”；李三的媳妇说“给娃做了件新棉袄，穿着可精神”；王五郎的爹说“灶房的炭盆烧得旺，你娘织了匹布，开春给你寄去做件单衣”……

承锐把这些信在军营里念了一遍，念到动情处，满场都是压抑的哽咽。最后，他举起手里的一封信，声音洪亮：“你们看，这是赵大娘写的，她说‘让虎子好好守关，别惦记家里，国家给咱这么大的恩，咱不能辜负’！”

士兵们齐刷刷地站直，举起手里的兵器，齐声喊道：“不负国家！不负皇恩！”

声浪撞在关隘的城墙上，震得积雪簌簌往下掉。阿古拉站在承锐身边，看着阳光下士兵们坚毅的脸庞，忽然明白——那二十五万两银子，买的不是炭火棉衣，是军心，是让这些守关人知道，他们的付出有人看见，他们的家有人守护。

承煜收到雁门关的奏报时，正和青梧太后在御花园赏雪。奏报里说，士兵们训练更勤了，巡逻更严了，连夜里的篝火都比往常旺了三分。

“看来这暖冬银没白花。”承煜笑着说，把奏报递给太后。

青梧太后看着窗外的雪，忽然道：“明年开春，让户部再拨些种子，给边关的士兵家眷送去。守关人保咱们安稳，咱们也得让他们的日子，一年比一年有奔头。”

雪还在下，可长安和雁门关的心里，都揣着同一份暖。这暖意顺着银钱的脉络流淌，流过平原，翻过山川，落在每一户守关人的屋檐下，变成灶膛里跳动的火苗，变成孩子身上厚实的棉袄，变成边关士兵眼里更亮的光。

这个冬天，因这一笔笔暖冬银，变得格外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