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将在外权（2/2）

承煜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化为明悟。母亲这话，看似粗砺，却字字在理——战场之事，本就该由前线将领做主，远在京城的人瞎指挥，只会误事。更重要的是，这话能让承锐知道，朝廷是他的后盾，绝不会让他孤军奋战。

“儿臣明白了！”承煜起身，大步向外走去，脚步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旨意传到西羌军营时，承锐正在帐中研究黑水河的地形图。副将沈忠捧着明黄的圣旨进来，声音因激动而发颤：“殿下！陛下……陛下给您传旨了！”

承锐接过圣旨，展开一看，当看到“将军在外，可临机决断”和那句“别让浴血奋战的将士寒了心”时，猛地攥紧了圣旨，眼眶瞬间红了。他知道，这话定是母亲的意思——只有母亲，才懂战场的艰难，才懂将士的心思。

“传我将令！”承锐猛地转身，玄甲上的冰碴子簌簌落下，“今夜三更，兵分三路，奇袭黑水河防线！一路从上游偷渡，烧毁羌人战船；一路正面佯攻，吸引注意力；本王亲率一路，直插敌军中枢，夺下指挥旗！”

沈忠愣了一下，随即抱拳道：“末将遵令！”他看着少年将军眼中的光，忽然觉得，这场景和三十年前太像了——当年沈青梧也是这样，在雁门关的军帐里，对着舆图，说出“夜袭粮仓”的计策，眼神里的坚定，和此刻的承锐一般无二。

三更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黑水河上的薄冰被悄无声息地凿开。承锐率领的精锐，像一群蛰伏的猎豹，借着月色，摸向羌人的防线。他们手里的刀，沾着雪，也沾着决心——身后是朝廷的信任，是母亲的期盼，他们不能输。

战报再次传回京城时，已是三日后。承锐奇袭成功，连夺黑水河沿岸三座城池，西羌的主力被打散，首领带着残部逃往大漠，再也不敢轻易南下。捷报上写着“斩敌五千，俘敌万余，得牛羊马匹无数”，末尾还有承锐亲笔加的一句：“儿臣谨遵母训，未贪功，未冒进，只为守住疆土。”

紫宸殿里，承煜将捷报递给刘御史，语气平静：“刘大人，你觉得，承锐这‘冒进’，如何？”

刘御史捧着捷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对着承煜深深一揖：“陛下圣明，太后远见，臣……臣自愧不如。”

其他老臣也纷纷点头，再无人提“调回”二字。他们终于明白，年轻不代表鲁莽，胆识更胜过于“老成”。

长乐宫的暖阁里，青梧看着承锐的捷报，指尖轻轻抚过“守住疆土”四个字，嘴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窗外的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照进来，落在案上的军报上，暖洋洋的。

画屏在一旁笑道：“这下那些老臣该闭嘴了。三殿下这连夺三城的威风，怕是比当年沈老将军还胜几分呢。”

青梧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远方：“他不是要胜过谁，他只是在走自己的路。”就像当年的她，不是要证明女子能打仗，只是要守住该守的东西。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声，是永康在院子里追着明玥跑，手里还举着那柄小木枪。青梧走到窗前，看着他们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江山的安稳，从来不是一代人的功劳。它是父亲的枪，是兄长的血，是她的铠甲，也是承锐此刻正在书写的传奇。

而她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为他们挡住身后的风，让他们能毫无顾忌地，去闯，去守，去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炭火烧得正旺，暖阁里一片安宁。青梧拿起针线，继续给承锐绣平安符，针脚细密，像她此刻的心思——盼着他赢，更盼着他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