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白袍惊鸿（2/2）

“免礼。”他的声音比在营门口时柔和了些，目光从她额角移开，落在她手里的剑上——那剑虽有些旧了，剑鞘上却刻着沈家的家训，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历史感。

“殿下怎会在此？”沈青梧问道，依旧保持着拱手的姿势，没有丝毫松懈。她能感觉到，这位太子看似温和，眼神里却藏着审视，像是在估量一件器物的价值。

“孤听闻将军巡营未归，便顺路过来看看。”萧景琰语气平淡，目光扫过溪边的血迹，又看了看远处倒在地上的北狄散兵尸体，“刚遇上了敌人？”

“是，几个漏网之鱼，不碍事。”沈青梧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旁边的东宫侍卫长却皱起了眉，上前一步道：“将军未免太不小心了！殿下在此，若是有个闪失，谁担待得起？”

沈青梧没看他，只是望着萧景琰：“殿下是来监军的，当知军营不比长安，刀剑无眼是常事。末将身为守将，护关护民是本分，便是殿下不在，遇上敌人也该迎战。”

她的话不卑不亢，既没推卸责任，也没刻意邀功，反倒让萧景琰对她多了几分欣赏。他挥了挥手，制止了还要说话的侍卫长：“将军说得是。边关之事，本就该由将军做主，孤不会干涉。”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她额角的伤上：“伤得重吗？该及时处理才是。”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沈青梧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小伤，不碍事。”

萧景琰没再追问，只是道：“回营吧。孤还有些军务想与将军谈谈。”

“是。”沈青梧应道，将剑收回鞘中，转身往营地方向走去。她的步伐不快，却很稳，甲胄上的水珠顺着衣角滴落，在地上留下一串湿痕。

萧景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夕阳的金辉洒在她身上，将那身沉重的甲胄染成了金色，连带着她齐耳的短发，都仿佛镀上了一层光晕。秋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里面磨得发白的劲装，处处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坚韧。

他忽然觉得，这雁门关的风，似乎因这个少女的存在，少了几分肃杀，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生气。

而沈青梧走在前面，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却没有回头。她知道，这位太子的到来，绝不会像他说的那般简单。雁门关的平静，怕是要被打破了。

她握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微微泛白。无论来的是谁，她都必须守住这里——这是她对祖父的承诺，也是她对自己的交代。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河谷的土路上，一个是月白锦袍的储君，一个是铁甲染血的少年将军，注定要在这雁门关，写下一段不寻常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