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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青鳞窥牖(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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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北魏平城。藏经阁中那惊鸿一瞥的阴冷身影,如同冰针扎在王悦之的识海深处,寒意久久不散。接下来的几日,他再入永宁寺,表面依旧是那个沉静好学、甚至有些迂腐的南方书生,每日埋首于道家基础典籍和炼丹杂谈之中,偶尔还会向知客僧请教些北魏佛教宗派的源流问题,姿态做得十足。

然而,他的神识早已如同绷紧的弓弦,将周身数丈内的风吹草动尽数纳入感知。那缕晦涩的窥视感并未消失,反而像毒蛇般潜藏得更深,时而在左侧经架后凝滞,时而又仿佛消融在右侧僧侣的诵经声中,飘忽不定,难以捉摸。对方显然是此中老手,极擅隐匿,若非王悦之《黄庭》功法对气机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他强压下以神识强行搜索的冲动,深知在这龙潭虎穴之中,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他只能更加小心,将真正想要探寻的关于泰山、地脉的念头死死压下,如同蛰伏的潜龙,不敢露出丝毫鳞爪。每一次翻动书页,每一次提笔记录,都小心翼翼,既要显得正大堂皇,又要隐藏真实目的,时刻防止窥伺。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永宁寺的塔影拉得老长。王悦之如同往常一样,在两名“护卫”的“陪同”下,走出藏经阁,穿过重重殿宇,返回那处被软禁的宅院。就在他踏入院门,以为今日又将平静度过之时,却见小厅内,一盏油灯已然点亮,昏黄的光晕下,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欣赏着墙上悬挂的一副平淡无奇的山水画。

是崔浩。

这位司徒大人依旧是一身半旧葛袍,仿佛刚从某处清谈归来,神色平淡如水。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略带疏离的微笑:“王公子回来了。今日宫中赐下些江南新到的枇杷,老夫想着公子或是思念故乡风味,便带了些过来,与公子分润。”

他指了指桌上果盘里那几颗金黄饱满的枇杷,语气自然得如同一位关心后辈的长者。

王悦之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立刻浮现出恰到好处的惊喜与感激,快步上前躬身行礼:“有劳司徒大人挂念,晚生愧不敢当。”他目光快速扫过崔琰的双手、衣袍下摆以及鞋履——干干净净,并无风尘仆仆之色,不像是远道而来。他是算准了自己回来的时间,特意在此等候。

两人分宾主坐下,崔浩拈起一颗枇杷,并不食用,只是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看似随意地问道:“听闻公子近日常往藏经阁,不知可有何收获?北地典籍,比之江南琅琊,想必粗陋不少,让公子见笑了。”

开始了。王悦之精神高度集中,脸上却露出学者谈到学问时特有的专注神情,拱手道:“大人过谦了。北地佛学鼎盛,百家杂存,别有一番气象。晚生近日正在研读一本关于‘北方金石入药性考’的孤本,其中论及紫英石、鸡血髓等物的淬炼火候,见解颇为独到,虽与南方药理略有出入,却也能互为印证,开阔眼界。只是其中将‘寒水石’与‘凝阳草’同炼之法,晚生觉得药性相冲,恐生剧毒,实乃谬误,颇为可惜……”他侃侃而谈,言语间只提具体药石、火候、药性辩证,细节详实,逻辑清晰,完全是一派沉溺学术、不问世事的书呆子模样。

崔浩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枇杷光滑的表皮,目光偶尔掠过王悦之的手指——那因连日翻阅陈旧书卷而略带细微尘灰和墨渍的指尖。

待王悦之说完,他微微颔首,表示赞许:“公子于药学一道,果然造诣颇深。”随即,他话锋似是不经意地一转,如同闲聊般提起:“说起来,老夫早年游学时,曾偶得一前朝残卷,上面记载了些荒诞不经的奇谈怪论。其中竟有一说,言那泰山之石,非仅有镇煞安宅之效,其性内蕴阴阳玄机,若能以秘法催动,甚至能……导引地脉深处阴煞之气,反哺修士己身?呵呵,此举岂非逆天而行,夺造化之功,近乎魔道邪说了?也不知是哪家野狐禅的妄语,倒是令人……印象深刻。”

他说此话时,语气平淡带笑,仿佛真的只是在分享一件趣闻,眼神也状似随意地落在王悦之脸上,但其目光之锐利,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心最细微的波动。

王悦之的心脏猛地一缩,背后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了!果然是为了此事!崔浩绝非无的放矢!他在藏经阁中的发现,对方果然已知晓!是那个神秘窥视者?还是藏经阁本身就有他不知晓的监视手段?

电光石火间,王悦之强迫自己压下所有惊涛骇浪,脸上反而迅速浮现出一种读书人听到荒谬言论时特有的、带着几分轻蔑和匪夷所思的表情,甚至夸张地微微瞪大了眼睛:“哦?竟有此种说法?晚生倒是闻所未闻!”他语气加重,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赞同,“泰山乃五岳之尊,自古便是帝王封禅、沟通天地之圣山,其气至阳至正,其石自当浩然纯阳,焉能、又岂会汲取阴煞?此说未免……过于荒诞离奇,匪夷所思,近乎……邪魔外道之妄言了!”他甚至配合着言语,轻轻摇头,眉头紧蹙,将一个恪守正道、对邪说本能排斥的儒门弟子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直接否定了这种说法,并将其定性为“邪魔外道之妄言”,彻底撇清关系,完美契合了他精心伪装的“正统琅琊阁弟子”的行事做派。

崔浩凝视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未变,但眼中的锐利之光却慢慢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捉摸的意味。他轻轻放下手中的枇杷,发出极轻微的一声嗒响。

“呵呵,公子所言极是。”崔浩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平和,“确是老夫唐突了,不该以此等荒诞之言扰公子清听。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野狐禅罢了,自是当不得真。王公子秉持正道,心志坚定,不为怪力乱神所惑,不愧是琅琊高弟,老夫佩服。”

他话说得客气,甚至带着赞赏,但王悦之却感觉到,那平静水面之下,是更加汹涌的暗流。崔浩并未完全相信,他的试探,更像是一种敲打和警告。他在明确地告诉王悦之:你的一举一动,我都可能知晓。在平城,在我的地界,不要耍不该耍的花样,你的那些小发现,在我看来,或许并非秘密。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灯芯偶尔爆出的细微噼啪声。空气仿佛凝固了,看似平静的闲聊之下,是心智与意志的无声交锋。

崔浩不再谈论泰山与地脉,转而与王悦之聊起了平城的风物,近日宫中流传的几首新诗,甚至点评了一下南方与北方画派风格的差异。他的话题跳跃而散漫,仿佛真的只是来闲谈送果品的。

王悦之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言辞谨慎,既不失礼数,也绝不透露任何可能被捕捉的信息。他感觉自己在走一根无形的钢丝,下方就是万丈深渊。

约莫一炷香后,崔浩似乎终于尽兴,缓缓起身,准备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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