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涌砺锋（2/2）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度疯狂运转。自己是这里名义上军衔最高的军官？法理上的最高指挥官？这个身份，在这个令人作呕的泥潭里，或许……是唯一可以利用的支点？

他看着眼前眼神中充满了鄙夷、冷漠，甚至带着一丝破罐子破摔般决绝的尤娜与凌丽（后者此刻脸上再无半点之前的羞涩，只剩下冰冷的警惕），脸上突然扯出了一个极其突兀的、混合着愤怒、嘲弄与某种近乎残忍的兴奋的“笑容”。这个笑容出现在他年轻却布满寒霜的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中尉，”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我这个上尉，在这个基地里，算是个什么‘角色’？”

“……理论上，您是基地的最高军事主官。”尤娜下意识地回答，眼神中的戒备更深了。

“那个叫洁丝的少尉，现在在哪儿？”唐龙的笑容越“灿烂”，甚至带上了一丝急不可耐的淫邪，“带我去找她。嘿嘿，我突然有点‘急事’，想和她‘深入交流’一下。”

这副毫不掩饰、仿佛饿狼见到血肉般的急色嘴脸，让尤娜和凌丽眼中最后一丝对于“或许会不同”的微弱期望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厌恶，以及一种面对更高层级、更肆无忌惮的掠食者时的凛然。凌丽甚至不着痕迹地对尤娜比了一个隐秘的手势——那是她们在绝境中约定的，在必要时采取“极端措施”的暗号。在她们看来，这个年轻的上尉，不过是又一个披着军装的禽兽，而且因为拥有更高的权限，可能比之前的那些更加危险、更难摆脱。

唐龙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她们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杀意和鄙夷，按照尤娜用冰冷语调提供的方位，径直转身，朝着b3区——洁丝少尉通常负责的战备训练区方向走去。就在他转身背对她们的刹那，脸上那刻意伪装出来的、令人作呕的笑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凝练到极致、如同万年寒冰般的凛冽杀气，以及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妈的，想拉老子一起在粪坑里打滚？想把这鬼地方变成老子的葬身之地？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你们不是自称‘被遗忘的一族’吗？不是被当成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吗？”

“好！很好！老子就让你们亲眼看看，老子是怎么把这‘工具’磨成砍向那些杂碎的‘利刃’！怎么把这‘遗忘之地’，变成老子……也是你们，‘逆天改命’的起点！”

一个疯狂、大胆、充斥着唐龙式莽撞与直觉的计划雏形，开始在他那通常直线条、但偶尔会迸出惊人火花的脑海中疯狂滋生。这个计划需要力量，需要绝对忠诚、敢于搏命的力量。而眼前这些被压迫到极致、被残酷训练磨砺出身手的女兵们，本身就是一股被灰尘掩盖的、亟待引燃的力量。获取这股力量的第一步，不是空口白话的承诺，而是展现出足以让她们信服、或者至少值得一赌的……实力与决心。

洁丝，那个在动力盔甲格斗中能与他打得有来有回、眼神桀骜不驯的金女少尉，无疑是他撬动这个黑暗堡垒的第一块，也是最合适的试金石。

就在唐龙带着一身的煞气去寻找洁丝，准备用他自己的方式开启这场注定血腥的“逆袭”时，在行连队基地另一个更为隐秘、屏蔽措施完善的房间内，一场关于他的紧急评估也在同步进行。

尤娜、凌丽，以及红头、性格火爆的爱尔希聚集在一起。此时的凌丽已经完全褪去了之前的怯懦，眼神冷静、锐利，如同出鞘的手术刀，与几分钟前判若两人。

“他刚才的表演……情绪转换很生硬，目的性过于明显。”凌丽用她那恢复了清冷的声音分析道，“他急于去找洁丝，不像是因为色欲，更像是在寻找一个……切入点，或者一个能展示武力的‘道具’。”

爱尔希抱着胳膊，嗤笑一声：“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看洁丝姐是咱们这里最能打的，想先来个下马威，把她‘打服’或者‘收买’，方便他以后在这里作威作福，当他的土皇帝？”

尤娜中尉沉默地坐在主位，纤细但布满细小疤痕的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她的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唐龙转身离去那一瞬间，眼神中无法完全掩饰的、与她平日里见过的所有觊觎者都截然不同的寒光——那不是贪婪，更像是……一种被触怒的凶兽，锁定了猎物时的眼神。

“暂时按兵不动，持续观察。”尤娜最终做出了谨慎的决策，“如果他真的和上面那些蛀虫是一丘之貉……我们动他需要承担极大的风险。他没有深厚背景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彻底摸清他的底牌、背后势力以及真实意图之前，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必要时……可以尝试进行有限的、策略性的‘接触’，甚至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以获取他的信任，弄清楚他究竟想在这个泥潭里捞取什么，以及……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真正的‘秘密’。”

她的目光重点落在凌丽身上：“尤其是你，凌丽，你之前的‘人设’还没有引起他的怀疑，或许可以尝试……”

凌丽面无表情，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流光：“明白，大姐。我会找机会，制造‘偶遇’，进行初步接触和试探。”

只是，在她那被层层冰封的内心最深处，那个因为唐龙之前无意识一句“她更可爱”而泛起的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澜，以及刚才唐龙在听闻真相时，眼中那瞬间爆出的、几乎要焚尽一切的怒火与寒芒，让这个早已将情感深深埋葬的女孩，对这个突如其来、行为古怪的年轻上尉，产生了一种极其复杂、连她自己都无法精准定义的矛盾情绪。

是必须警惕和利用的敌人？还是……这无尽黑暗中，偶然闯入的、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不同温度的……变数？甚至是……不该奢望的救赎？

木图星的夜空下，行连队这个被血泪与屈辱浸泡的“遗忘之地”，因为唐龙这把“野火”的闯入，压抑已久的暗流开始加旋转、涌动，预示着风暴将至。而远在Lx-123仓储星的高洋，也在他那一亩三分地上，为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保全自身而默默地、坚定地磨砺着他的“盾”与“矛”。

高洋的“风险规避与资源整合”与唐龙的“暴力破局与人心争夺”，在各自看似绝望的困局中，凭借着截然不同的智慧与勇气，艰难地寻觅着那渺茫却又必须抓住的……一线生机。星海的波涛，正将看似毫不相关的命运，一步步推向未知的交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