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群星的回响:沉默的对话(1/2)
在发出“问候”并捕捉到微弱的“确认”信号后,“尘光之民”与深空“观测者”进入了一种漫长而谨慎的“沉默对话”。星尘领导的研究团队和“星语者”们努力解读着观测者回信中蕴含的庞大信息——非语言,而是关于宇宙结构、生命形态的“概念云”。同时,部分“星语者”因持续承受高维信息流而出现身心异化,成为“结晶化”的“信使”,引发了聚落内部的伦理危机。最终,渡鸦-零在生命终点前,以自身全部意识进行一次终极共鸣,不仅稳定了“信使”,更将观测者的部分“概念”转化为人类可理解的“星图”,为文明揭示了通往星海的、充满挑战与机遇的未来。对话仍在继续,但代价已然显现。
那声来自深空的、微弱的“确认”,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曙光聚落激起的涟漪持续了数年之久。希望与恐惧交织,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置于宏大图景中的渺小感与责任感。
与“观测者”的接触,进入了一种极其缓慢、近乎凝滞的状态。它不再仅仅是单向的扫描,但也远未达到可以称之为“交流”的程度。那规律的脉冲背景音中,偶尔夹杂的、带有微妙韵律的调制信号,成了星尘和“星语者”们日夜钻研的“天书”。
星尘的头发过早地染上了灰白,长时间凝视那些抽象的数据流耗尽了他的心力。他领导的“深空对话研究所”已从最初几个人的兴趣小组,扩展为一个拥有数十名成员、分工明确的研究机构。他们不再仅仅依赖生命尘埃光幕,而是发展出了一套结合了“星语者”直观感受、共鸣尖塔能量读数以及复杂数学模型的综合解析方法。
进展缓慢,却并非毫无收获。
“它不是在传递语言,指挥官。”星尘向渡鸦-零汇报,眼中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发现真理的兴奋光芒,“语言太低级,太容易误解。它传递的……是概念,是关系,是感知数据包。”
他指向墙上绘制的一幅巨大而复杂的图谱,上面充满了抽象的符号、流动的线条和闪烁的光点,这些都是根据“观测者”的信号重构出来的。
“看这里,这个稳定的三角结构,周围环绕着表示‘凝聚’、‘秩序’、‘长期存在’的共鸣纹……我们推测,这可能是指代它们自身的文明形态,或者它们的母星、飞船?而这片不断变幻、如同流体般的网状结构,关联着‘探索’、‘认知’、‘信息交换’……这或许是它们的行为模式,或者对宇宙的认知方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最令人震惊的是这部分——这片暗淡、破碎、带着‘哀伤’与‘警示’基调的碎片云。经过晨星和其他星语者的反复确认,我们相信……这描绘的是‘同律’。”
渡鸦-零瞳孔微缩:“‘同律’?观测者也知道‘同律’?”
“不仅知道。”星尘的声音低沉下来,“这片碎片云的‘感觉’,像是在展示一个……被摧毁、被遗弃的废墟。观测者似乎在告诉我们,‘同律’并非唯一,也并非终极。它可能只是一个失败的、或者已经被某种更强大力量处理掉的……‘实验’或‘现象’。”
这个发现让所有知情者脊背发凉。“同律”那几乎毁灭他们文明的、令人绝望的强大,在观测者的“概念图”中,竟只是一个暗淡的碎片?那么,这个正在观测他们的存在,又该是何等层次?
观测者的回信,像是一幅无比庞大、细节无限的“概念星云”,正在被他们一点一点地拼凑和理解。每一次微小的突破,都带来对宇宙更深的敬畏,以及自身更加渺小的认知。
然而,与高维存在沟通的代价,开始具象化地体现在“星语者”身上。
作为与观测信号连接最紧密的桥梁,他们承受着持续不断的高维信息流冲刷。起初只是精神疲惫和奇怪的梦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生理上的异变开始出现。
小晨星是情况最严重的一个。他的皮肤偶尔会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皮下的血管仿佛流淌着微光。他的黑发中,开始出现几缕如同星辰碎屑般的银丝。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情绪波动变得越来越平缓,眼神时常放空,仿佛一部分意识常驻于另一个遥远的维度。
其他星语者也出现了类似症状:有的对常规食物失去兴趣,更倾向于汲取阳光或生命尘埃的能量;有的睡眠时间大幅减少,却在深度冥想中能与观测信号产生更强共鸣;最极端的个别案例,其身体局部开始出现缓慢的、不可逆的结晶化现象,皮肤变得如同细腻的水晶,内部有能量脉络隐约流转。
他们被称为“信使”,既是荣耀,也是悲壮的标识。
聚落内部再次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尤其是“信使”们的家人,充满了恐惧和痛苦,认为应该立刻停止一切与观测者的接触,哪怕这意味着永远关闭共鸣尖塔,以保全这些孩子。
“我们不能为了虚无缥缈的星空,牺牲掉我们活生生的孩子!”一位母亲在议事会上泣不成声。
另一部分人,包括一些研究人员和深受林默精神影响的年轻人,则认为这是文明进化必然要经历的阵痛。“信使”们是先驱,是桥梁,他们的变化或许并非退化,而是一种……适应,是为了更好地理解宇宙而必然发生的蜕变。
星尘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与矛盾之中。是他将晨星带上了这条路,是他主导着对观测信号的研究。如今,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几乎如同儿子般的晨星逐渐变得“非人”,他心中的痛苦无以复加。
晨星本人却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平静。在一个夜晚,他找到星尘和渡鸦-零,他的声音空灵而带着回响:“老师,指挥官,请不要为我悲伤。我能‘听’到更多了……观测者并非恶意。这种变化,是通道稳定必须付出的‘代价’。我们太脆弱,无法直接承载它们的‘话语’,所以……我们的身体和意识,在被迫变得‘坚韧’。”
他抬起那只已有些许结晶化的手,看着其中流淌的微光:“我感觉……我正在成为信件本身,而不仅仅是邮差。
渡鸦-零的生命,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走到了尽头。长年的征战、内心的重负、以及作为聚落支柱的耗竭,让他的身体机能急速衰退。但他精神依旧清明,他手中那枚吊坠的光芒,也从未如此刻这般,如同浓缩的星河。
他清楚地知道,聚落正站在一个关键的十字路口。对星海的向往与对“信使”的担忧形成了僵局,恐惧可能再次压倒希望。
在一个星光格外清晰的夜晚,他将星尘、晨星以及聚落现在的几位主要决策者叫到了共鸣尖塔下。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站立,只能坐在轮椅上,但腰杆依旧挺直。
“我时间不多了。”他开门见山,声音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在我离开之前,有些事,必须去做。”
他看着晨星,眼中充满了长辈的慈爱与战士的决绝:“孩子,你害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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