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砸场子!(1/2)
后院。
门帘晃动了一下,隔绝了外面的光。
顾野的视线在那片蓝印花布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随即收回。
他依然是那副木讷憨直的保镖模样。
杵在沈惊鸿身后三步的位置,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铁塔。
但他的耳朵,却像雷达一样,捕捉着这间店铺里的每一丝声响。
空气里檀香的味道太浓了,浓得腻人。
在这浓香之下,压着一股子藏不住的、旧纸张和木头的腐朽气。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的味道。
很淡。
却骗不过顾野的鼻子。
他的下颌线无声地绷紧了一瞬。
老狐狸。
这铺子里,除了古董,还藏着真正要命的吃饭家伙。
沈惊鸿的指尖,轻轻划过柜台上那一堆崭新的“大团结”。
动作优雅,带着一丝慵懒的嫌弃。
她什么也没说。
但这个动作,比说一百句话都管用。
它传达的信息很明确:钱,我们有的是,但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顾野心里给自家媳妇儿竖了个大拇指。
瞧瞧这演技。
这气场。
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要是京城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发小,看到他现在这副“狗腿子”样,估计下巴都得惊掉在地上。
他堂堂顾小爷,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等这事儿了了,回家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必须的。
正琢磨着怎么“收拾”媳妇儿,后院的门帘被掀开了。
老掌柜又走了出来。
这次,他手上没空着。
他端着一个盖着红绒布的托盘,脚步走得四平八稳。
那张老脸上,笑容可掬,但镜片后的眼睛里,却藏着算计。
“让贵客久等了。”
老掌柜把托盘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动作虔诚得像是在供奉神明。
“小店最拿得出手的东西,都在这儿了。”
他的手搭在红绒布的一角,却不急着掀开。
吊人胃口。
是所有生意人的基本功。
顾野心里“嗤”了一声。
装神弄鬼。
沈惊鸿依旧清冷,只是微微抬了抬下颌,示意他继续。
那副样子,就像是女王在等待仆人献上贡品。
老掌柜也不恼,呵呵一笑,终于猛地一掀。
红布之下,不是想象中的琳琅满目。
只有一件东西。
一方砚台。
砚台通体黝黑,石质细腻不见一丝孔隙,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幽光。
砚台一侧,天然生成的石皮上,巧夺天工地雕着几丛兰草,线条飘逸,活灵活现。
即使是顾野这种对文玩一窍不通的粗人,也能感觉到这玩意儿的贵气。
“端溪老坑,麻子坑的上品水岩。”
老掌柜的介绍里,带着一股抑制不住的得意。
“这方‘兰亭序’,可是当年一位前朝的大官用过的东西,养在身边快五十年了。您瞧这包浆,这石品,整个琉璃厂,您再也找不出第二方。”
他这是在抬价。
也是在试探。
沈惊鸿走上前。
她没有上手。
只是俯身,细细地打量。
她的呼吸很轻。
店铺里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只有顾野那粗重的呼吸声,在这份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这是故意的。
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莽夫,面对这种价值连城的宝贝,紧张、局促,才是正常的反应。
半晌。
沈惊鸿才直起身子。
“是好东西。”她淡淡地评价。
“可惜了。”
老掌柜一愣。
“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动过了。”
沈惊鸿伸出纤长的食指,却没有触碰砚台,只是隔空虚虚一点。
“这丛兰草,雕工是晚清名家陆子的风格,刀法老辣,无可挑剔。”
“但是。”她话锋一转。
“砚台本身,是明末的。一块明末的老坑料子,怎么会请一位几百年后的雕工在上面动刀?”
“除非……”沈惊鸿抬起眼,目光清冽。
“除非,这砚台原本有瑕。而雕这丛兰草,就是为了遮那道瑕。”
一番话,不疾不徐。
却让老掌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
他镜片后的那双眼睛,剧烈地缩了一下。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最多二十出头的女娃娃,眼力竟然毒辣到这种地步!
这砚台的秘密,是他们这行里极少数人才知道的内幕。
“小姐……您……”
“你开个价吧。”
沈惊鸿打断了他,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虽然是破璧之器,但工是好工,料也是好料。我长辈喜欢收集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这方砚台,勉强能入他的眼。”
她这话,说得极其傲慢。
但配合她之前的眼力,和柜台上那堆钱,这份傲慢,就变成了底气。
老掌柜脸上的肌肉抽动了几下,重新堆起笑容。
只是这笑容,比刚才真诚了许多,也敬畏了许多。
“小姐您真是行家!是我班门弄斧了!”
他搓着手。
“这方砚台,小店收来的时候,就花了大力气。您要是真心喜欢,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枯瘦的手指。
五千块。
顾野心里换算着,在这个年代,足够普通工人干一辈子了。
这老王八,真敢开口。
沈惊鸿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太贵了。”她吐出三个字。
“三千。”
“小姐,这可不行!三千我得赔死!”老掌柜立刻叫起屈来。
“这东西有瑕,你我心知肚明。三千,是看在陆子雕工的份上。多一分,都没有。”
两人开始拉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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