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选择与立场（2/2）

“路明非，来了，坐。”昂热随意地指了指办公桌对面那张看起来就很舒服的高背椅。

路明非有点拘谨地坐下，屁股只挨了半边，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到了校长桌上那份无比扎眼的、标题带着“青铜计划总结”字样的文件。

“身上的伤，恢复得怎么样了？”昂热语气温和，像是个关心晚辈的长者。

“好得差不多了，谢谢校长关心。”路明非回答得有点机械，心里疯狂猜测着接下来的剧情。

昂热点了点头，双手交叉放在光滑的桌面上，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着路明非，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聊聊你的那位朋友，‘老唐’。”

路明非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对自己的夸赞和探寻、自己指挥的评价、对自己秘密的询问或者对母亲的试探，但他却从没有想过，竟然能扯到老唐。

“学院的调查组已经有了初步结论。”昂热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像小锤子敲在路明非的神经上，“我们有充分的证据链表明，你的这位朋友，‘老唐’，他的真实身份，就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本人。”

当这话从昂热口中如此明确、如此正式地说出来时，路明非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攻城锤砸中了。老唐……那个跟他一起在网游里抢boSS、互相吐槽、现实中有点逗比又很仗义的家伙……居然是那个传说中执掌火焰与青铜的龙王诺顿？这剧本也太魔幻了！

“考虑到你与他之前建立的私人关系，以及你在此次任务中展现出的立场和贡献，”昂热继续道，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剥开他所有的伪装，“我已经暂时将这部分核心信息压了下来，没有即刻提交到校董会进行扩大讨论。这既是对你的一种保护，路明非，也是基于我对你个人的信任。”

路明非感觉喉咙发干，像被塞了一把沙子。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现在，我需要你诚实地告诉我，”昂热的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在你返回学院之前，他最后一次联系你，或者与你见面时，到底对你说了什么？又给了你什么？任何细节，哪怕你认为无关紧要，都可能至关重要。”

路明非的右手下意识地死死蜷缩起来，食指上那枚老唐送的、触感冰凉的暗色指环，此刻存在感强得烫人。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老唐塞给他指环时那复杂难言、欲语还休的眼神，闪过康斯坦丁抱着他腰、哭得撕心裂肺、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画面……

说出来吗？把朋友私下里的举动、临别时的话语，当作情报，一五一十地汇报给学院？

一股强烈的、几乎是本能的抗拒感从他心底汹涌升起。他不想背叛这份情谊，不想当那个告密者，哪怕对方是龙王。可理智又在尖叫，提醒他隐瞒可能带来的未知风险和可怕后果。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校长那看似平和的目光背后，是精准的心理引导和不容退缩的审视。这就是在套他的话，他明白。

可明白归明白，被夹在学院的立场和朋友的义气之间，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两只无形的大手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拼命撕扯，纠结、憋闷、无所适从，几乎要喘不过气。

校长办公室里，只剩下古老的座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路明非死死地低着头，盯着自己鞋尖上那点没擦干净的泥印，仿佛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

那份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寂静，压得他脊背发凉，只想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直接穿越回刚到寝室，他一定把这个手机给扔了，打死也不看这个消息，直接在寝室睡个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