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 章 烈日军行戈相拨(1/2)
一场春雨来的又快又急。
整个县城都陷入了雨雾朦胧之中。
雨水汇成细流,冲刷着郭府的大门。
那些“替天行道”的血色标语渐渐化开,顺势流淌,犹如一道道猩红刺眼的泪痕。
“嗷呜!嗷呜!嗷呜!”
丧彪轻盈的跃上院墙,骂骂咧咧的向着偏院跑去,尾尖不停抖落着雨渍,粉嫩的肉垫踩过墙上砖石,留下一串梅花般的湿痕。
猫猫在外面玩的正值开心,一场瓢泼般的急雨下来,把它新认的小弟全都冲跑了。
众所周知。(??ω??)
猫猫是最讨厌水的。
现在,讨厌水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阿娘,药好了……”
浓郁的药味弥漫在柴房的各个角落。
芽儿跪在草铺边,小心翼翼的吹凉药汤,这才把药递到了崔三娘的面前,捧着粗瓷碗的小手微微发抖,生怕浪费一滴药液。
“嚏!”
丧彪刚窜进窗就猛的打了个喷嚏。
胡须上沾着的雨珠被甩得到处都是。
它满眼嫌弃的甩掉身上的水渍,琥珀色的猫瞳扫过崔三娘苍白的面容,而后便从窗沿跃下,走到柴堆旁,懒洋洋的烤起火来。
这两脚兽前日打水时旧伤迸裂,再加上接连几日的提心吊胆,如今连起身都困难。
随着药碗见底,芽儿急忙踮起脚尖,小手费力的托住娘亲的后腰,想要帮她躺下。
奈何人小力微,细瘦的手臂不停发颤,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小脸也涨得通红。
崔三娘强忍着后背的撕痛,缓缓躺下身来,苍白的嘴角扯出一抹虚弱的笑意。
“芽儿真是长大了……”
“别担心,阿娘睡一觉就好了。”
她轻抚着女儿细软的发梢,声音轻得像是飘落的柳絮,还未落地就渐渐散了。
崔三娘很清楚。
自己一旦出现意外。
芽儿在这乱局里怕是连三天都活不过。
于是在倒下当晚,她就让芽儿悄悄叫来了牛家媳妇,面对神情冷淡的牛家媳妇,她没费半点力气寒暄,而是直接亮出了底牌。
“留在郭府必死无疑。”
“但这院里有条逃命的路。”
“翠翠,这条路只有我才知道。”
“只要你带来郎中,帮我抓药,朝廷大军入城时,我可以带着牛家人逃出去……”
崔三娘早就探清楚了退路。
柴房狗洞的后面,通着一条狭窄的小巷,这条巷子里仅有两户废弃的土房,其中一户土房已然坍塌,但却藏着一个地窖。
最重要的是。
这两户土房的门户位置很是隐蔽。
更准确的说,是被郭府的院墙强行堵住了门前通道,若有人想要在巷里行走,必须得侧着身贴墙挪动,且还得是瘦弱之人。
听到崔三娘的话。
牛家媳妇当即就变了脸色。
窗外的风声掩盖了她急促的呼吸。
翌日,牛三郎带来了半截染血的人参,他没有多问一句逃命的事,只是在临走前,意味深长道:“往后芽儿就是我的孩子。”
小人物在这乱世求活。
靠的就是这份心照不宣的默契。
望着牛三郎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崔三娘绷紧的脊背终于一点点的松懈了下来,藏在被褥下的右手缓缓松开,那把磨得发亮的柴刀“当啷”一声落在了草席上。
下河村的男人都被编入了叛军里,身披甲胄手持大刀,在尉文通的带领下,整日操练不停,逐渐成了叛军里的核心与精锐。
在每日都有肉食的供给下。
十里八村的青壮皆成了尉文通的死忠。
牛三郎如今也是军中的小头目,腰间挂着象征身份的腰牌,步履行进间,那趾高气扬的气度与从前佝偻着背的模样判若两人。
所以牛家人究竟想不想走,崔三娘也不确定,奈何,这是她娘俩唯一活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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