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惊雷落,血棋局(2/2)
好狠!好毒!好一个算无遗策的帝王!
滔天的恨意如同火山熔岩在胸腔里咆哮,几乎要冲破喉咙化作厉鬼的尖啸!但谢灼华死死咬住了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几乎焚毁理智的恨意压下去!不能乱!绝不能乱!现在乱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她强迫自己抬起眼,迎向萧衍那双此刻如同暴怒深渊般的眸子。他的脸在阴影下绷得如同铁铸,下颌线条锋利得能割伤人,那深不见底的瞳孔里翻涌着雷霆风暴,死死锁定着她,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惊慌、看出恐惧、看出任何与“叛乱”有关的蛛丝马迹!
“陛下!”谢灼华的声音因为剧痛和强压情绪而异常沙哑,甚至带着一丝破碎的颤抖,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她没有试图挣脱那只几乎要捏碎她骨头的手,反而用那只同样被木刺贯穿、鲜血淋漓的手,更紧地回握住了他!以伤对伤!以血融血!
掌心剧烈的刺痛让两人同时身体一震!
她仰着脸,脸色苍白如纸,额角冷汗涔涔,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寒夜里燃烧的鬼火,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近乎悲壮的决绝:“臣妾父兄,为陛下,为大胤,血染疆场,马革裹尸!谢家满门忠烈,天地可鉴!如今尸骨未寒,英魂不远!何人胆敢假借谢家之名,行此大逆不道、祸乱江山之事?!”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和斩钉截铁的凛然,“此必是乱臣贼子构陷!欲毁我大胤柱石!乱我朝纲!陛下明察——!!!”
最后一声“明察”,带着泣血的尾音,如同杜鹃啼血,在死寂的梅林中凄厉回荡!
萧衍的瞳孔猛地收缩!钳着她手腕的力道似乎有瞬间的凝滞。他死死地盯着谢灼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痛楚,有愤怒,有悲怆,有对家族名誉近乎偏执的维护,甚至有一丝被冤枉的绝望……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和闪躲!那汹涌的情绪如此真实,如此激烈,几乎要灼伤他的视线。
她是在演戏?还是……真的不知情?
就在这君臣对峙、空气凝滞如同实质的当口,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陛下!”一个穿着朱紫色蟒袍、头发花白的老臣在几名官员的簇拥下,气喘吁吁地赶到,正是当朝首辅秦阁老。他看了一眼被皇帝死死钳住手腕、形容狼狈却眼神凛然的皇后,又扫了一眼瘫在地上哭嚎的内侍和惊惶的众人,老脸凝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西山大营急报!事态紧急,请陛下速回御书房定夺!”
萧衍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在谢灼华脸上又剜过一遍,似乎要将她灵魂深处都看透。终于,他紧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如同退潮般,缓缓地、一丝一丝地松开。那动作缓慢而充满压迫感,仿佛在衡量着是就此折断,还是暂且放过。
手腕骤然失去那恐怖的钳制,剧痛和麻木感同时袭来,让谢灼华几乎站立不稳,全靠一股意志力强撑着。她那只被木刺贯穿的手掌,已是血肉模糊,鲜血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在枯黄的草地上,晕开一小片刺目的猩红。
萧衍松开了手,却并未移开目光。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同样被木刺扎破、正缓缓渗出血珠的掌心,又抬眼看向谢灼华那只鲜血淋漓、微微颤抖的手。那眼神复杂难辨,有暴怒未消的余烬,有冰冷的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病态的兴味?
他抬起那只受伤的手,并未处理伤口,任由鲜血顺着指缝蜿蜒流下,染红了明黄的龙袍袖口。他用那染血的手指,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道,拂过谢灼华冰冷苍白、沾染着冷汗的脸颊。指尖的血蹭在她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如同某种残酷的烙印。
“皇后说得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却比刚才的暴怒更令人心悸,“此事,必须‘明察’。” 他刻意加重了“明察”二字,目光如同淬毒的钩子,牢牢锁住谢灼华。
他猛地转身,明黄的龙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带起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回御书房!”冰冷的命令掷地有声。
“皇后,”他脚步顿住,并未回头,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你,随朕来。”
御书房内,气氛压抑如铁。兵部尚书呈上染血的军报,声泪俱下控诉“谢家余孽”的凶残。萧衍端坐龙椅,指尖敲击扶手,每一下都敲在群臣紧绷的心弦上。他目光扫过被强行带至御前、形容狼狈却脊背挺直的谢灼华,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皇后,你也听听。” 就在这时,殿外再次传来骚动,一个浑身浴血的校尉冲破侍卫阻拦,扑倒在地嘶吼:“陛下!乱兵打出旗号了!是……是‘清君侧,诛妖后’!” 满殿死寂,所有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谢灼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