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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椒房烬,凤印寒(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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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们让我进去看看姐姐吧!我、我昨夜心悸之症又犯了,吐了血……实在担忧姐姐,怕她也被梦魇冲撞了身子……只看一眼,只看一眼就好……”声音娇弱可怜,带着病中的喘息,正是她那位“好庶妹”谢清漪!

来了。前世也是这般,在她受册封礼前,谢清漪便“恰巧”犯了心悸之症,吐血晕厥,引得阖府上下侧目,父亲甚至亲自过问。自己心软,允了她靠近,结果她“不小心”打翻了一盏滚烫的参茶,虽未真正伤到,却污了吉服一角,让她在入宫途中狼狈不堪,第一次在萧衍和满朝命妇面前,落了个“御下不严、仪容有失”的轻慢印象,也为日后萧衍借口她“德行有亏”、屡屡扶持谢清漪入宫埋下了伏笔。

谢灼华唇角勾起一丝极冷、极淡的弧度。镜中那双沉静的眸子,瞬间掠过一丝属于猎食者的幽光。

“让她进来。”她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门外的嘈杂。

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药味混杂着廉价脂粉的甜香先涌了进来。谢清漪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更显得小脸苍白,嘴唇也失了血色,被两个粗使婆子半扶半架着,弱柳扶风般挪了进来。一进门,她那双含泪的眸子便精准地锁定了谢灼华,泪水瞬间盈满眼眶,挣脱开婆子,踉跄着扑跪到谢灼华脚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姐姐!我的好姐姐!你可吓死漪儿了!”她哭得情真意切,身体微微颤抖,仰起的脸上满是后怕与担忧,“昨夜听闻姐姐梦魇惊悸,漪儿这心……就跟被油煎了似的!我这身子骨不争气,也吐了血,可满心满眼只惦记着姐姐的安危啊!姐姐今日受册封,万金之躯,可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她一边哭诉,一边借着衣袖的遮掩,那只藏在袖中的手,却极其隐蔽地、带着一丝狠劲,猛地抓向谢灼华曳地的、用金线密密绣着鸾凤的华贵裙摆!只要用力一扯,这价值连城的吉服必定撕裂!

前世,谢灼华便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激动”扑倒,加上裙摆受力,才狼狈不堪。

然而这一次——

就在谢清漪的手指即将碰到那光滑的织金锦缎的刹那,一只冰凉的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力道之大,让谢清漪腕骨剧痛,仿佛要被捏碎!她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那泫然欲泣的表情也凝固在脸上,错愕地抬头。

对上的,是谢灼华俯视下来的目光。

隔着晃动的珠旒,谢灼华的眼神平静得可怕,没有往日的温和,没有一丝被“姐妹情深”打动的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出谢清漪此刻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骇与一丝被看穿的慌乱。那目光,像淬了剧毒的冰凌,直直刺入谢清漪眼底。

“妹妹的心意,姐姐心领了。”谢灼华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和,却像冰冷的丝线缠绕上谢清漪的脖颈,“只是这大喜的日子,妹妹这又是吐血,又是哭嚎,还带着一身病气冲撞过来……”她微微一顿,扣着谢清漪手腕的力道又重了一分,清晰地听到对方压抑的痛哼。

“知道的,说你是关心则乱,”谢灼华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一字一句,清晰地敲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存了什么心思,见不得姐姐好,故意要在今日,给姐姐添堵、给皇家添晦气呢。”

“轰”的一声,如同惊雷在谢清漪脑中炸开!她浑身血液似乎瞬间冻结,脸上最后一丝伪装的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惨白。手腕上的剧痛提醒着她,眼前这个居高临下看着她的女人,不再是那个可以被她轻易算计、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嫡姐谢灼华!

“我……我没有!姐姐!我冤枉啊!”谢清漪惊惶失措地尖叫起来,试图挣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谢灼华却在这时倏地松开了手。

谢清漪猝不及防,身体失去平衡,“噗通”一声重重地摔倒在地,精心维持的柔弱姿态荡然无存,发髻散乱,狼狈不堪。她抬起头,对上谢灼华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一丝怜悯(那怜悯比刀锋更冷)的眼神。

“妹妹身子不适,就别在这里添乱了。”谢灼华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目光扫过那两个目瞪口呆的粗使婆子,“扶二小姐回去‘静养’。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若再让她带着病气冲撞出来,惊扰了圣驾……”她微微一顿,声音陡然转厉,“仔细你们的皮!”

“是!是!奴婢遵命!”两个婆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扑上来,再不敢有丝毫懈怠,几乎是生拉硬拽地将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谢清漪拖了出去。谢清漪那双盈满惊惧怨毒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谢灼华身上,直到被彻底拖出门外。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忙碌的丫鬟们全都屏住了呼吸,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唯有云苓,看着自家小姐那挺直如松、在明红吉服映衬下更显凛然不可侵犯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陌生感,却又莫名地感到一丝安心。

谢灼华不再看门口,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她缓缓转过身,目光再次投向铜镜。镜中的人,凤冠霞帔,华美绝伦,眉宇间却再无一丝新嫁娘的娇羞与憧憬,只有一片冰封千里的肃杀与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凤冠边缘,感受着那沉重而真实的触感。红唇微启,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只有镜中那双寒星般的眸子能读懂:

“凤印……是我的刀了。”

殿外,礼乐声起,恢弘庄严,宣示着皇家迎娶新后的仪仗已准备就绪。那喜庆的乐声穿透门窗传来,落在椒房殿这方刚刚经历过无声交锋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诡异而冰冷,像为一场盛大的葬礼提前奏响的序曲。

谢灼华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

曳地的华丽裙裾划过光洁的地面,如流动的火焰,亦如蜿蜒的血河。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走向那扇缓缓打开的、通往深宫漩涡的殿门。门外,是象征着无上荣光的凤辇,是无数艳羡仰望的目光,更是……一张早已为她张开、布满荆棘与毒刺的血色罗网。

而这一次,执刀的人,换成了她。

谢清漪被狼狈拖走时那怨毒的眼神如同跗骨之蛆。谢灼华踏上凤辇,车帘垂落的瞬间,她瞥见宫墙拐角处,一抹明黄衣角一闪而逝——那负手而立的姿态,与前世烈火中看到的身影,何其相似!萧衍,他一直在看?他看到了多少?他唇角那若有似无的弧度,是赞许,还是……更深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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