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惊涛骇浪（1/2）
“远望”号庞大的身躯缓缓驶离港口，钢铁船体划破如镜的海面，在身后留下长长的白色航迹。秦文东站在船艏甲板上，双手扶着冰冷的栏杆，感受着脚下传来的、经过陈默团队精心检修后主机稳定运行的规律震动。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海岛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一切都显得那么充满希望。
陈默从驾驶室探出头来，对着秦文东比了个一切正常的手势。那六人技术小组的成员正在船上各处进行着例行检查，确保航行安全，一切都井然有序。秦文东深吸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心中稍定。这次首航看来将会顺利完成。
然而，这片看似温顺的大海，很快就要露出它狰狞的獠牙。
航行约半小时后，秦文东注意到海水的颜色似乎变得更深了。他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也传来请求通讯的蜂鸣声，打破了船上的宁静。按下接听键，里面立刻传来白冰焦急的声音，背景音中还能听到港口那边的喧闹和浪涛声：
“文东！情况不对！非常不对！我们观察到海岸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后退！港口已经开始被海水淹没，这不正常！”
秦文东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瞬间想明白了原因——全球大量堆积的冰雪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剧融化，导致海平面快速上升！他们之前测量的八十公里海峡距离，是基于极寒末期冰雪尚未完全融化时的数据！现在的实际航程，恐怕远超八十公里，而且这个距离可能还在不断增加，更可怕的是，谁也无法预料到这种情况下海况将会如何变化。
“通知所有队伍，立即进入紧急状态！加快所有船只的修复和物资装载进度！我们必须抢时间，尽快完成登陆！”秦文东立刻对着通讯器下令，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看了一眼驾驶室方向，陈默显然也通过船载设备收到了消息，只见“远望”号的烟囱突然冒出一股浓黑的烟雾，主机发出更加沉闷的轰鸣，船速又提升了一些，但这艘刚刚修复的巨轮并不能达到让人满意的速度。
更糟糕的情况接踵而至。仿佛是为了印证海平面上升带来的连锁反应，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变得狂暴起来。细碎的浪花开始汇聚成汹涌的波涛，一层层地拍击在“远望”号的船身上，发出如同重锤敲击般的沉闷巨响，溅起的水花已经能够打到高高的船艏甲板。
“文东！海浪变大了！洋流混乱，船体开始出现严重横摇！”陈默的声音透过船内通讯传来，还有各种仪器警报的尖锐鸣响和金属结构承受压力的嘎吱声。
秦文东不得不蹲下身子，双手死死抓住船艏冰冷的栏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感受着脚下这艘万吨巨轮开始像一匹失控的野马，在波峰浪谷间疯狂地颠簸、摇晃。空载或者轻载的船舶，稳定性原本就差，这种突然变得极端恶劣的海况更是雪上加霜。甲板上未固定的小工具桶和杂物箱开始猛烈滑动，与钢铁甲板摩擦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最终撞在舷墙上散落一地。
“所有人注意！抓住身边固定物！陈默，稳住航向！”秦文东顶着劈头盖脸砸来的咸涩海水，对着通讯器声嘶力竭地喊道，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大海的咆哮吞没。
大海的愤怒一旦被引发，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巨浪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增强到了可怕的程度，原本墨绿色的海面变成了近乎黑色，翻滚的白头浪如同连绵的山脉般层层涌来，浪高估计已经超过了五米！天空也开始变色，被乌黑的雨云笼罩，豆大的雨点夹杂在狂风中，如同子弹般横扫整个海面，能见度急剧下降。
“远望”号在这片沸腾的怒海中，渺小得如同一片树叶。它剧烈地颠簸、摇晃，倾斜角度时而达到惊人的二十多度，甲板一度几乎与海面平行！秦文东能清晰地听到船体各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那是金属龙骨和板材在承受巨大扭曲应力时发出的痛苦呻吟。一些之前修补过的薄弱焊缝处，甚至开始有冰冷的海水如同细蛇般喷射、渗漏进来。那六人技术小组的成员早已面无人色，紧紧抱住舱室内的固定结构，呕吐物和冷汗混合在一起，绝望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海水般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陈默！怎么样了！”秦文东顶着能把人吹倒的狂风，四肢并用，艰难地爬行移动到驾驶室门口，猛地拉开门冲了进去。
驾驶室内一片狼藉，各种纸张、海图散落一地。陈默脸色惨白如纸，额头青筋暴起，双手如同焊在舵轮上一样死死把住，紧盯着面前那些疯狂跳动的仪表盘，声音嘶哑“主机……主机还在坚持，但功率输出不稳定！船体结构……压力非常大！多处报告渗漏！导航信号断断续续，罗盘失灵，我们在靠经验和感觉航行！照这个趋势，我们速度可能会降到几乎停滞的水平，船体可能……可能撑不到一个小时！”
绝望，如同外面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秦文东。在这茫茫无际、狂暴肆虐的大海上，一旦这艘船解体，他们这八个人，生存的希望几乎为零。
“准备应急方案！检查救生艇！做好最坏打算！”秦文东咬牙下达了这近乎自杀的命令。但当他透过被海水模糊的舷窗看向舷外那如同深渊巨口般吞噬一切的怒涛时，他的心也沉到了冰冷的海底。在这种级别的风浪中，那小小的救生艇恐怕刚放下水，一个浪头就会被拍得粉碎，或者瞬间被巨浪吞噬，生还几率同样渺茫。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几乎要被绝望吞噬的时刻，一名负责在舰桥后方了望的队员，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指着船尾右舷的方向，激动地破了音地大喊“船！后面有船！是我们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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