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七日倒计时(1/2)
“按编号顺序拆,一台都不能跳。哪怕它只剩一个空壳子,也得给我撬开,确认里面的线全都断干净。”
老罗没问为什么。
他没问要是哨所的头儿哭着喊着说这是他们唯一的念想,该怎么办。
他只是拿起那份名单,仔细叠好,塞进最贴身的内兜。
然后,他抬手,一个标准的敬礼,粗糙的手掌拍在额角,发出一声干脆的轻响。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就走,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声音,我听了二十年。
这是我们俩的默契,是在无数个不眠之夜里,用一根根香烟和一行行代码焊起来的信任。
他信我的判断,我信他的执行力。
没那么多废话。
他的队伍刚消失在凌晨的寒气里,指挥中心里真正的风暴就来了。
林小川那块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又一台!西南三号哨所重启了!日志报错还是电源波动异常!”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喊破了音。
林小川看着像一夜之间老了五岁,头发乱得像鸡窝,眼睛里全是血丝。
他正用拳头砸着服务器机柜的侧板,嘴里低声咒骂着,手里的新版手册被他翻得哗哗作响,那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想靠摩擦生火。
他当然找不到答案。
手册是给正常人看的,应付不了这帮埋在历史里的老鬼。
我记得六五年冬天,站在一个半完工的大坝上,看着山下小镇的灯光随着工厂里那台万吨大压机每一次轰然下落,都跟着黯淡一下。
电压能瞬间掉到可怜的180伏,灯泡都只剩下一点橘红色的微光,跟快断气的蜡烛似的。
这批新终端,金贵得很,对电压要求苛刻,就像是养在温室里的花,让它们去适应那种粗粝的电网,不罢工才怪。
我走过去,嘴里叼着的烟冒出的烟雾,正好喷了他一脸。
“查手册是没用的,”我声音压得很低,“你得让机器学会‘将就’。”
他猛地抬头,熬得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将就?”
“东北的冬天,电压能掉到180。你指望这帮娇贵的新玩意儿在那儿活下去?”
他愣了一秒,然后整个人像被电了一下,猛地蹿回键盘前。
刚才那种狂躁的敲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有韵律感的、专注的敲击声。
我不用看屏幕也知道他在干什么。
他在写一个谎言,一个漂亮、精妙,又必不可少的谎言。
一个能教会终端容忍老旧电网那野马般脾气的脚本。
他没打报告,没申请授权,只是悄悄把这个脚本伪装成一个“标准地区电网驱动程序”,顺着一条不起眼的通道推送了出去。
这小子,上道了。
第三天,西北天降暴雪。
传回来的战报,跟那边的风一样,又冷又短。
西北七号站,那个建在鹰嘴崖上的哨所,新终端刚上线就黑屏了。
彻底变砖。
老罗的二组离得最近。
消息说,他带人徒步进山了。
十公里,雪深及腰。
六个小时后,联络恢复了。
无线电里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不是老罗,是那个哨所的年轻值班员。
“指挥中心……是我……是我自己修好的。”那小伙子的声音抖得厉害,混杂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一种压不住的狂喜。
附带的文字报告是老罗写的,字迹跟他的人一样,方方正正,一板一眼。
他到现场后发现,当地的电工为了“省电”,私自把两组型号不同的蓄电池并联在了一起。
这种蠢事,会造成回路干扰,瞬间的电压尖峰能烧掉任何精密设备。
搁在以前,老罗肯定先骂一通,然后一把推开那小子,三下五除二自己把线改了。
但这一次,老罗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本崭新的手册,翻开,指着第七章第三条,“电源完整性规范”。
“念,”他对那个冻得哆哆嗦嗦的值班员说,“现在,你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
那小子当着所有人的面,脸从煞白读到通红,最后用一双发抖的手,亲手拆掉了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
我合上报告,心里比收到一百份远程升级成功的捷报还舒坦。
第五天,我跳上一架直升机,突击检查了内蒙草原上的三个改造点。
在第二个点,一个孤零零的雷达站,像草原上长出的一颗大蘑菇,我看到了我想看的东西。
操作员的显示器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诊断窗口在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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