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历史军事 > 重生六零:从废品站走出的军工大佬 > 第六十章 谁说泥腿子不懂公式

第六十章 谁说泥腿子不懂公式(2/2)

目录

全场哗然。

他脸色煞白,手指哆嗦着接过话筒。

展开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皱的油印纸,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学会了看公差……还能算配合间隙。”

他指着自己画的齿轮啮合示意图,线条稚嫩,但逻辑清晰。

“以前我觉得这些字像天书。现在我知道,它们说的是——‘别碰疼了’。”

寂静。

足足三秒钟的寂静。

然后,掌声如雷炸响。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工程师摘下眼镜,低头抹了眼角。

“咱们搞了一辈子设计……竟不如一个学徒懂得什么叫‘体贴’。”

散会后,人群陆续离开。

夕阳斜照进走廊,把档案室的门框染成金色。

苏晚晴没走。

她默默走进档案馆深处,指尖在一排排泛黄的卷宗间滑过。

终于,她在一本1954年的培训记录前停下。

翻开第一页,钢笔字迹清晰:

“凡初中以下文化者,不得参与工艺讨论。”

她盯着那行字,良久不动。

然后,轻轻抽出纸张,放进复印机。会后那晚,风还没停。

我披着雨衣从厂部走出来,裤脚早已湿透,鞋里灌了水,每走一步都发出“咕叽”的声响。

可我心里却烧着一团火,烫得人发慌。

苏晚晴把那份复印纸贴在夜校门口时,我没拦她。

我知道她要的不是出气,是要立一块碑——一块属于普通工人的尊严碑。

那行字静静贴在斑驳的砖墙上,像一记耳光抽在旧规矩脸上:“截至今日,已有七十三名‘泥腿子’提出有效改进建议。”

数字是她亲手数的。

一张张技术改进单,从废料堆旁、机床底下、锻锤震动的间隙里爬出来,盖着红章,编号入库。

七十三次,工人不再是执行命令的影子,而是能反问“为什么”的活人。

我站在门外看了很久。然后转身走进雨里。

这雨下得真大。

豆大的雨点砸在铁皮屋顶上,像是千军万马在敲鼓。

可我就想看看——那些白天抡锤、晚上抄笔记的人,到底有没有熄灯睡觉?

我沿着厂区小路挨个巡查自学小组。

铸造组还在讨论浇注温度曲线,有人用粉笔在墙上演算比热容;机修班的老李头戴着老花镜,对照《十讲》里的示意图拆解变速箱同步器,嘴里念叨:“原来不是零件犟,是咱不懂它脾气。”

一直到锻压区,我几乎以为没人了。

可就在厂房最角落的一间工具间,透出昏黄的灯光。

门缝漏出的光被雨水拉成一条细线,像刀刃划开黑夜。

我推开门。

屋里热气腾腾,不止是炉子的余温,更是人气。

老吴妈坐在正中间,围裙上沾着油灰,手里捏着两根筷子,正戳进一块橡皮泥做的“锻件”里。

她身旁围着五六位家属女工,有的抱着孩子,有的挽着袖子,眼睛却全盯着那团变形的泥巴。

“看见没?这边鼓包,是因为金属往这儿流得快。”老吴妈声音不大,但字字有力,“你要是不提前压住劲儿,脱模就翘边!林工上周讲的‘塑性流动’,就是这个理儿。”

桌上摊着一本《现代工业基础十讲》,封面磨出了毛边,页角卷得像炒过的韭菜。

翻开一看,空白处密密麻麻全是批注:有拼音标注的生词,有用土办法换算的单位,还有歪歪扭扭画出来的应力分布图。

她们没有仪器,就拿筷子当测杆,用秤砣模拟压力,靠手感和经验去逼近科学。

我站在门口,一句话也说不出。

前世我在研究所里跑仿真,动辄调用百万网格、GPU集群,一个回弹预测几分钟出结果。

可现在呢?

这些连初中都没毕业的女人,靠着一把橡皮泥、几根竹签,硬生生把材料力学玩成了生活常识。

那一刻我忽然懂了——

我们总以为工业化是高楼、是厂房、是进口设备。

可真正的起点,从来不是钢铁,而是人心。

是三百双愿意熬到深夜的眼,是三千个敢对“不可能”说“再试试”的念头。

我默默退了出去,站到屋檐下。

雨水顺着帽檐淌下来,模糊了视线,却洗得心头一片清明。

这场雨不会停。

它要冲垮那些写在纸上、刻在骨里的偏见,要把这片土地泡软,好让新芽扎得更深。

而我们正在长成森林。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