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旧纸残痕（2/2）

“有山，很高。”他翻到一页描绘着崇山峻岭的图画。

“有水，很深。”另一页是湍急的河流或浩瀚的湖泊。

他的描述极其简洁，不带任何主观臆测，只是陈述最基本的图形元素。

沈砚泠起初只是安静地听着，蒙着布条的脸微微偏向张启灵的方向，像是在专注地理解这些词汇与脑海中可能浮现的意象。

当张启灵翻到一幅描绘着巨大、模糊的门状结构，周围环绕着扭曲纹路的图案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沈砚泠靠在他身侧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张启灵叙述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有门，很大。”

沈砚泠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角。

张启灵继续往后翻，他的动作很慢，给予沈砚泠足够的反应时间。后面几页是一些形态各异的生物图案，有些像鸟，有些像兽，都带着浓厚的远古图腾风格。

直到他翻到一页，上面用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一个人首鱼身的生物，隐匿在层层水波纹之中。那图案远比青铜残片上的写实风格要抽象简略得多，但核心特征，人与鱼的结合却清晰可辨。

就在这一页展露的瞬间！

沈砚泠猛地吸了一口气，身体剧烈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他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扼住般的哽咽，整个人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向旁边软倒下去。

“砚泠！”张启灵立刻丢开图册，伸手将他捞回怀里。

沈砚泠的身体在他怀中剧烈地颤抖着，比上次接触青铜残片时稍好一些，没有完全崩溃，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悲伤依旧浓烈得化不开。

他死死攥着张启灵胸前的衣服，将脸埋进去，发出小动物受伤般的、压抑的呜咽。

张启灵紧紧抱着他，心中充满了懊悔与一种冰冷的了然。

果然。

即使是抽象的图像，即使隔着一层布料的缓冲，那些与青铜门、与鲛人本体相关的意象，依旧像钥匙一样，能精准地撬动他记忆的锁，释放出被封存的痛苦。

这条路，比他想象的还要艰难和危险。

他轻轻拍着沈砚泠的背，低声道：“不怕。以后不看了。”

这一次的试探，代价是沈砚泠整整一个下午的精神萎靡和黏人。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张启灵，只有紧贴着他，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才能获得一丝微弱的安全感。

张启灵看着怀中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少年，眼神复杂。

探寻真相的路径似乎就在脚下，但每一步都可能让他怀中这个脆弱的存在受到伤害。是继续在这条布满荆棘的路上小心翼翼前行，还是彻底封闭这条路，将他永远护在与世隔绝的象牙塔里？

这个抉择，沉重地压在了张启灵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