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微光渐明（2/2）

“叮——铃——”

清脆空灵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滴落玉石，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悠然响起，带着细微的回音。

几乎是声音响起的瞬间，软榻上的沈砚泠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不是之前听到陌生脚步声时那种紧张的僵硬，而是一种更细微的、被吸引的反应。

他原本平放在毯子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蒙着布条的脸精准地转向了胖子……或者说，转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虽然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如同覆盖着冰雪的湖面，但那种明确的、被声音牵动的肢体语言，却像投入湖心的一颗小石子，瞬间在吴邪和胖子心里漾开了一圈惊喜的涟漪。

“有反应！他听见了！”胖子激动得差点喊出来，忙用手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又小心翼翼地，更加轻柔地晃了一下铃铛。

“叮铃……”

这一次，沈砚泠的反应更明显了一些。他缓缓抬起了一只苍白修长的手，在空中茫然地、带着些许探寻意味地，朝着铃铛声音传来的方向虚虚地抓握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那看不见的、悦耳的音符。他的动作有些笨拙，却异常认真。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无邪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混合着心酸与喜悦的情绪涌了上来。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沈砚泠对外界刺激产生积极的、非抗拒性的回应。不再是全然封闭的漠然，那厚重的冰层，似乎裂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张启灵不知何时已走到了软榻边，安静地坐了下来。他没有阻止胖子继续，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沈砚泠，观察着他每一丝细微的变化。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默的山，为沈砚泠圈出了一方绝对安全的领域，让他可以放心地去探索那陌生的声响。

胖子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感觉自己找到了通往那个封闭世界的钥匙。他不敢用太嘈杂或响亮的声音，便捏着嗓子，憋着气，开始哼唱起一首不成调子的、带着浓郁老北京韵味的小曲，咿咿呀呀，手里还配合着那不成节奏的旋律，轻轻晃动着小铃铛。

无邪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觉得胖子这挤眉弄眼、捏着嗓子哼曲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可笑。

然而，让他再次感到惊讶的是，沈砚泠那虚抓向空气的手慢慢放了下来，轻轻搭回了绒毯上。他微微偏着头，蒙着布条的脸低垂，朝向胖子的方向，虽然没有笑，也没有其他表示，但周身那种气息变了，不再是放空般的沉寂，而是一种……专注的静谧。

他似乎在认真地“听”，用他唯一能依赖的听觉，去捕捉那奇怪却并不惹人厌烦的调子和清脆的铃音。

沈砚泠听着胖子手里铃铛的声音，但是这次，有点不一样。他发出的不再是杂乱无章、让人心烦意乱的嗡嗡声。

而是变成了一种奇怪的、带着高低起伏的调子，咿咿呀呀的，像……像风吹过不同形状的窗棂孔洞？配合着那个清脆的、一下一下的“叮铃”声，组合成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奇妙的流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