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休假也不得闲(2/2)
“从预备金里出。”余庆很干脆,“防病比治病重要。”
“核桃村的嫁接成活率92%,林科院的专家说这个成活率很不错。”刘主任翻着报告,“但新问题是——核桃油的生产许可证,县里批了,但市里说还要现场核查,可能要等一个月。”
“一个月就一个月。”余庆说,“正好让他们完善生产流程,培训工人。好事多磨。”
“藤编村的问题比较麻烦。”督导科长眉头紧锁,“何师傅的手腕是旧伤,中医院的医生说至少要休息两个月。现在能独立完成订单的妇女只有五个,按照现在的速度,交货期要推迟一个月。”
“工艺美院的学生呢?”
“他们设计了几款更简单的样式,但……客户说,就要原来的设计。”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藤编村的订单虽然不大,但意义重大——这是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文创产品”订单,如果做砸了,对村民的信心打击很大。
余庆沉思良久:“这样,我亲自去一趟藤编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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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编村的工作室里,气氛有些压抑。
五个妇女坐在矮凳上,手指翻飞地编着藤条,但速度明显慢了。她们不时抬头看看墙上的日历,眼神里都是焦虑。吴村长蹲在门口抽烟,脚边一堆烟蒂。
余庆的车停在村口时,吴村长连忙迎上来:“余主任,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余庆走进工作室,“何师傅呢?”
“在里屋躺着呢。”一个妇女小声说,“手腕肿得厉害,还非要起来教我们。”
余庆走进里屋。何师傅靠在床上,左手腕裹着厚厚的绷带,脸色憔悴。看见余庆,她想坐起来,被余庆按住了。
“何师傅,您好好休息。”
“余主任,我对不起大家……”何师傅眼圈红了,“关键时候掉链子……”
“别说这话。”余庆在床边坐下,“您教了手艺,就是最大的贡献。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订单完成。”
他走出里屋,拿起一个半成品仔细看。这是那个几何图案的果盘,设计很现代,但编法确实复杂——要计算角度,要把握力度,要保证对称。
“有没有可能……简化?”余庆问吴村长。
“试过,但简化了就不像了。”吴村长苦笑,“客户要的就是这个设计感。”
余庆在工作室里踱步。墙上挂着工艺美院学生画的设计图,桌上摆着藤条样本,角落里堆着编好的成品。突然,他注意到一个细节——有些成品虽然样式一样,但大小有细微差别。
“这些……不是完全一样的?”
“手工编的,难免有点误差。”一个妇女说,“我们尽量做一样,但手不是机器,做不到百分百。”
这话让余庆心里一动。他拿起两个果盘比较,确实,一个稍微大一点,一个稍微圆一点。但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区别。
“客户要的是手工艺品,不是工业品。”余庆说,“手工艺品的魅力,就在于每件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可以把这个作为卖点。”
他立即给林薇打电话。林薇在宣传部,最懂怎么包装宣传。
“手工艺品的独特性?”林薇在电话里说,“这个角度好!我联系媒体,做个专题报道——‘每一件藤编,都有手心的温度’。既解决了尺寸误差问题,又提升了产品内涵。”
“那交货期……”
“我跟客户沟通。”林薇很干练,“手工艺品,急不得。只要故事讲得好,客户愿意等。”
挂了电话,余庆对大家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不追求完全一致,而是追求每件都有特色。大家在编的时候,可以在细节上加一点自己的创意——比如编个不同的花边,染个特别的颜色。我们要做的,不是复制品,是艺术品。”
这话点燃了妇女们的热情。她们围在一起讨论,这个说可以加个蝴蝶结,那个说可以染成渐变色。气氛活跃起来。
吴村长松了一口气:“余主任,还是您有办法。”
“办法是人想的。”余庆说,“关键是要有信心,要敢想敢试。”
离开藤编村时,夕阳正好。工作室里,妇女们又开始忙碌,但这次,她们脸上有了笑容,手上有了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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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余庆回到家。
母亲正在客厅叠洗干净的小衣服,看见他,压低声音:“婷婷在喂奶。厨房有饭,给你热着。”
余庆轻手轻脚走进卧室。苏婷靠在床头,怀里抱着石头,正在喂奶。灯光柔和,画面温馨。
“回来了?”苏婷轻声说。
“嗯。”余庆在床边坐下,看着儿子用力吃奶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今天顺利吗?”
“解决了些问题。”余庆简单说了藤编村的事,“办法总比困难多。”
“你总是这样。”苏婷笑着,“再难的事,到你手里都能解决。”
“也不是都能。”余庆握住妻子的手,“家里的事,我就没你照顾得好。”
“家里有我呢。”苏婷说,“你只管往前冲,后方交给我。”
石头吃饱了,打了个小小的奶嗝,然后睡着了。余庆小心地把儿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轻轻摇晃。小家伙睡得很沉,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母亲端来热好的饭菜。余庆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吃饭。母亲坐在旁边,看着他吃饭的样子,眼里都是心疼。
“慢点吃,别噎着。”
“妈,您也吃。”
“我吃过了。”母亲看着孙子,“这小东西,一天一个样。今天会笑了,真的,不是无意识的,是看见我逗他,真的笑了。”
余庆低头看怀里的儿子。睡梦中,小家伙嘴角微微上翘,像在做美梦。
“余庆,”母亲忽然说,“你现在是父亲了,责任更重了。工作要干好,家里也要顾好。我知道你忙,但再忙,也要记得家里有人等你。”
“我知道,妈。”
“婷婷是好媳妇,你不在家,她从没怨言。但女人生孩子,身体虚,心里也脆弱。你要多陪陪她,哪怕就是说说话。”
“嗯。”
吃完饭,余庆把儿子放进婴儿床,然后扶苏婷躺下休息。他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母亲已经回房睡了。
主卧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余庆轻轻躺下,苏婷翻过身,靠进他怀里。
“累吗?”她轻声问。
“不累。”余庆搂住妻子,“看见你和石头,什么累都忘了。”
“骗人。”苏婷戳戳他的胸口,“你眼睛都熬红了。”
“真的。”余庆认真说,“以前扶贫,是想干出成绩,想证明自己。现在……现在是想给石头做个榜样,想让他长大了,知道他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苏婷的眼泪忽然掉下来,滴在余庆胸口。
“怎么了?”
“没什么。”苏婷摇头,“就是……觉得嫁给你,真好。”
窗外,夜色深沉。远处偶尔传来汽车驶过的声音,更远处,是沉默的大山,山里的村庄,山里的灯火,山里的梦。
余庆搂着妻子,听着儿子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他知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又有新的问题要解决,新的困难要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