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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骨头的硬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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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委会的会议室里,烟雾浓得能呛出眼泪。四十多个村民代表挤在一起,有蹲着的、有靠墙的、有坐板凳的,每个人脸上都蒙着一层灰——不是灰尘,是那种看不到出路的绝望。

“化肥进不来,菜卖不出去,网店被人黑了……”波岩温把烟头狠狠摁在地上,“这是要把咱们往死里逼!”

“逼?”角落里传来一声冷笑,是岩保——那个曾经的深度贫困户,现在依然没加入合作社的懒汉,“人家那是逼吗?那是明摆着告诉咱们:不听话,就别想好过。”

这话像根针,扎破了会议室里最后一点自欺欺人。

有人小声嘀咕:“要不……余书记,你就……你就从了姓林的?”

话没说完,老岩支书“嚯”地站起来,手指头差点戳到说话那人鼻子上:“放你娘的狗屁!说什么胡话呢?!”

会议室瞬间安静。

老岩支书气得胡子都在抖:“咱们老百姓是没文化,是穷。但咱们不是不讲道理,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余书记来咱们村大半年,给咱们修路,帮咱们种菜,带着咱们编篮子——他图啥?图咱们穷?图咱们这山沟沟里能出金子?!”

他环视所有人,眼睛通红:“你们现在想把他推出去,让他去向那个姓林的低头,与那姓林的媾和,去给人家当狗——你们良心让狗吃了?!”

这话太重了。说话那人涨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吭声。

坐在前排的妇女主任王婶站起来打圆场:“哎哎哎,老支书,注意言辞,说什么胡话呢……”

老岩支书愣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糙了,挠挠头,嘿嘿一笑:“太激动了,没注意。”

这一笑,把紧绷的气氛戳了个口子。几个村民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但笑容很快又僵在脸上——是啊,笑完了,问题还在那儿。

笑着笑着,就有人哭了。

是玉吨阿婆。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太太,一辈子没在人前掉过眼泪,此刻却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造孽啊……咱们就想过点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

这哭声像传染病,很快,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抽泣声。男人别过脸,女人抹眼睛,就连最硬气的波罕叔,也低着头狠狠抽烟。

岩保就是这时候站起来的。

这个被村里人私下叫做“懒汉”的中年男人,此刻腰杆挺得笔直。他走到会议室中间,环视一圈,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死:

“我就不信,活人能让尿憋死。”

所有人都看向他。

“她不让我们好过,老子偏不随她的意。”岩保说得很慢,像是每个字都在心里秤过,“老子明天就去大城市,送外卖去。我听说,送外卖,勤快点,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她姓林的再有本事,她爹再是当官的,能把老子从上海撵回来?”

这话像颗火星,掉进了干草堆。

波岩温第一个反应过来,眼睛亮了:“对!咱们都出去打工!搬砖也行,送外卖也行,进厂也行!我就不信,她姓林的能全国各地一个工地一个工地找咱们!”

“就是!”有人拍大腿,“人么,不蒸馒头争口气呢么!种菜啥时候能挣钱?我打几年工,回来给娃把媳妇娶了,把房子盖了!”

“我去新疆摘棉花!我表哥去年去了,三个月挣了两万!”

“我跟我舅去深圳电子厂,包吃住,一个月四千!”

你一言我一语,会议室像开了锅。那些刚才还抹眼泪的人,此刻眼睛里冒着光——不是希望的光,是那种被逼到绝境后、豁出去了的狠光。

老岩支书看着这场面,深吸一口气,走到前面,用力拍了拍桌子。

等安静下来,他一字一句地说:“行!既然大伙都想好了,那就这么办!能动弹的,都出去!挣钱去!让那个姓林的瞧瞧,咱们芒弄村的人,不是吓大的!”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你们放心走。村里的老人,娃娃,我们村干部给你们带着!村两委弄个大食堂,一天三顿热乎饭,饿不着!娃娃上学,我们接送!你们在外面,就一个心思——挣钱!挣干净钱,挣硬气钱!”

“好!”满屋子的人齐声吼。

吼声中,有人看向余庆。从始至终,这个第一书记都沉默着,靠在墙边,看着这一切。

此刻,他抬起头。灯光下,这个在枪林弹雨里没皱过眉、在毒贩刀下没低过头的汉子,眼眶红了。

红得很慢,先是眼圈泛红,然后血丝爬上来,最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他咬着牙,没让那东西掉下来。

“余书记……”波岩温声音发涩。

余庆摆摆手,示意他别说话。他走到会议室中间,看着这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皱纹纵横的老人,有皮肤黝黑的中年,有眼神倔强的青年。

他看了很久,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我对不住大家。”

声音很哑,像砂纸磨过。

“我来的时候,跟大家保证过,要带着咱们村脱贫,要让大伙在家门口就能挣钱。”他直起身,声音渐渐稳了,“可现在,路让人断了,菜让人毁了,篮子让人砸了。逼得大伙要背井离乡,要去外面讨生活……”

他吸了口气:“这是我的失败。”

“不是!”老岩支书吼起来,“余书记,你胡说什么!”

“就是!跟你没关系!”波岩温眼睛也红了,“是那个姓林的太毒!”

余庆摇摇头:“我是第一书记,村里的事,就是我的事。村里人受委屈,就是我失职。”

他顿了顿,看向岩保:“岩保叔,你刚才说要去送外卖。你认路吗?会用手机接单吗?知道去了住哪儿吗?”

岩保愣了愣,摇头。

“还有说去新疆摘棉花的,知道那边什么天气吗?要带什么衣服?摘一斤棉花多少钱?工钱怎么结?会不会被克扣?”

一连串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我不是不让大家出去。”余庆说,“出去打工,是条路。但咱们不能打无准备的仗,不能让人骗了,不能流了汗还拿不到钱。”

他走到白板前,拿起笔:“要去,咱们就组织着去。我联系县里的人社局,联系正规的劳务公司,联系有信誉的建筑队。咱们集体报名,集体出发,集体维权。工钱要日结或者周结,住宿要安全,吃的要卫生——这些,都要白纸黑字写进合同里。”

他开始写:

1. 组织劳务输出队(队长、副队长、安全员)

2. 联系正规用工单位(建筑、物流、工厂)

3. 签订集体劳动合同(工价、工时、保障)

4. 建立互助机制(在外互相照应,家里互相帮扶)

5. 定期联络制度(每周打电话,每月寄钱)

写完,他转过身:“咱们要走的,不是散兵游勇,是正规军。咱们要挣的,不是血汗钱,是堂堂正正的劳动所得。”

会议室里安静极了。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这个眼眶还红着、但眼神已经恢复锐利的书记。

“但是——”余庆话锋一转,“这是最后的路。是在家里实在没路走了,才选的路。”

他指向窗外:“咱们的路还在修,再有三个月就通了。咱们的地还在那儿,荒不了。咱们的手艺还在手上,丢不了。她林薇能堵咱们一时,堵不了一世。等这阵风过去了,咱们还得回来,还得种菜,还得编篮子,还得把日子过好。”

“可眼下怎么办?”有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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