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丹火映命，灵识窥影（1/2）
丹火映命，灵识窥影
浓重的血腥气和消毒水味笼罩着边境临时救护点的简陋手术室。白炽灯泡在低矮棚顶摇晃，将陆离弓起的脊背投射在斑驳墙壁上，拉成一道紧绷的弦。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廉价的工装背心，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汇成小溪顺着下颌滴落，在沾染血污的无菌巾上砸开深色印记。
手术台上，李玲玉如同破碎的瓷偶，脸色惨白，几乎与身下的白布融为一体。肩胛处那道狰狞的撕裂伤虽已被陆离以远超普通外科医生的精准缝合暂时闭合，但致命的危机远未解除。她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胸廓艰难起伏，嘴唇呈现出一种不祥的青紫色。指尖冰冷，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仿佛失去了最后的活力，呈现出颓败的灰败感。
“失血性休克并发重度器官机能衰竭…”陆离的心沉沉下坠，这些术语在他脑海中轰鸣。输进去的液体和代血浆仅仅是杯水车薪。李玲玉的身体就像一座被洪水彻底掏空根基的堤坝，自身的修复系统彻底崩溃，血液还在，但那维系生命的“气”与“神”——现代医学称之为免疫力和细胞活性因子——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流逝。她能撑到现在，全靠古武修炼者远超常人的坚韧体魄和陆离手术时那几缕无意中渡入的、源自青帝长春诀的微弱生机。
“必须…立刻炼制‘雪引丹’！”陆离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对着角落里两个同样带伤、气息萎靡的李家随从低吼。那是李家最后的忠仆，一路护着李玲玉逃出生天，自己也伤势不轻。
“雪引丹？”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随从李忠，闻言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随即又被巨大的绝望淹没，“三…三品灵丹？少主他…我们族中最好的丹师也只能炼制二品上阶…”
“没有别的选择！”陆离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她的身体就像漏底的沙袋，常规药物根本堵不住！雪引丹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强行唤醒生机、稳固根基的丹药！三天！最多三天！她耗不起！”
他语速极快地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草药清单塞进李忠手中，纸张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不仅标注了名称，甚至画了简易图形标注关键特征。“按这个找！不惜一切代价！尤其是这味‘凝霜草’，生于极寒崖壁阴面，叶带银边……还有‘赤阳果’，需向阳坡地刚成熟的……时间紧迫，分头行动！另外，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忠看着清单上详尽到可怕的描述，又看看陆离眼中那仿佛燃烧着幽绿火焰的决然，一咬牙：“遵命！少主性命，拜托恩公了！”他深深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李玲玉，拉着另一个同伴，如同两道负伤的孤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棚屋外的沉沉夜色里，扑向危机四伏的十万大山边缘地带。
沉重的木门被李忠从外面小心掩上，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杀机。简陋的棚屋内，瞬间只剩下陆离粗重的喘息、灯泡电流不稳的滋滋声，以及李玲玉那微弱到几乎无法辨识的心跳声——通过临时拼凑的简陋监护设备，发出微弱的、令人心焦的滴答声。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陆离肩头。雪引丹，三品灵丹！而他，在不久前才刚刚勉强能稳定炼制出二品下阶的丹药“培元散”，成功率不足五成！三天时间，跨越一个大品阶的鸿沟，还要面对药材可能无法及时凑齐的巨大风险……
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资格恐惧！
陆离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后背传来的阵阵剧痛（那是被“磐石卫”气劲重创的证明）。他眼中最后一点迟疑被冰冷的火焰彻底吞噬。他大步走到棚屋角落里，那里堆放着几个破旧的麻袋，里面是他一周来在边境山林中辛苦采集、积攒下的各类草药。品质参差不齐，种类也不算齐全，但对于练习炼丹手法、熟悉药性流转，勉强够用！
意念沉入识海深处，那浩如烟海、源自“青帝长生诀”的古老炼丹记忆碎片，如同被触发的星辰，骤然亮起，飞速流转。《药性论辩》、《火候九转》、《凝丹引气秘要》……无数玄奥晦涩的文字、图像、感悟，如同洪流般冲击着他的意识。这些知识磅礴深邃，远超他目前的境界，强行领悟令他头痛欲裂，神魂摇曳，仿佛随时会被撑爆！但他死死咬着牙，牙龈渗出血丝，强行在其中捕捉着炼制二品丹药的关键节点——控火、融药、剔除杂质、引导药液相生相克、凝丹瞬间的时机把控！
“丹鼎！”陆离低喝一声，目光扫视。哪里有什么像样的丹炉？他最终将视线定格在角落一个沾满油污、用来烧水熬煮草药的大号旧陶罐上。
“就是它了！”
他迅速将陶罐清理干净，搬到棚屋中央相对稳固的地面。盘膝坐下，双手虚按在陶罐两侧。摒弃一切杂念，心中默念青帝长生诀的基础法门。一缕极其微弱、却坚韧纯粹的真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充满盎然生机的青色光晕，艰难地从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淌至掌心。
“嗡…”
掌心贴附陶罐，微弱的气旋生成，罐内残余的水汽瞬间蒸腾殆尽。
他抓起一把最普通的“宁神花”，这是炼制基础安神药散的主材，药性温和，最适合初期练手。投入罐中。
“控火！”意念高度集中，掌心青色真气波动。陶罐底部，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摩擦，温度骤然升高！然而，这并非凡火，更像是草木精气被催发后产生的生命之炎。
“嗤啦——”宁神花瞬间焦黑、碳化！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
失败！
陆离脸色不变，眼神更加锐利。擦去额头的汗水，再次抓起一把宁神花投入。
失败！药液沸腾失控，溅射得到处都是。
失败！温度稍低，药性无法完全析出，凝成一团废渣。
失败！杂质剔除不足，成丹时药力斑驳不均，自行炸开……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中飞速流逝。棚屋外，夜色褪去，晨曦微露，又渐渐化作正午刺目的阳光，再沉入苍茫暮霭。整整一天一夜过去了！
陆离如同石雕般枯坐，嘴唇干裂起皮，眼窝深陷，头发被汗水浸透又风干，结成一绺一绺。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亮得惊人，燃烧着近乎疯狂的火焰。他忘记了饥饿，忘记了伤痛，忘记了疲惫。每一次失败，都伴随着识海中炼丹记忆的洪流冲刷，那些晦涩的感悟在无数次实践（失败）中，如同被砂纸打磨的璞玉，渐渐显露出一丝清晰的轮廓。
他不再追求成丹，而是将每一次操作分解到极致：感知药材在热力下最细微的结构变化；用一缕缕精纯的真气，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精确剔除杂质脉络；模拟不同药液相遇时产生的能量冲突与融合；捕捉那稍纵即逝的、由药性冲突转向和谐的临界点……
青帝长生诀的真气，带着独特的滋养与调和特性，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成为了他掌控火候、引导药性的无上利器。这份源自血脉传承的功法，正悄然弥补着他经验上的巨大鸿沟。
第二天傍晚，当最后一缕天光被黑暗吞没，棚屋内只有昏黄灯泡摇曳时。
陆离再次将一份炼制二品“回气散”的辅药投入陶罐。这一次，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指尖真气流转，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罐内药液翻滚，杂质被丝丝缕缕的青气精准剥离，不同药性在灼热中碰撞、融合，非但没有爆裂，反而奇异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散发出清新而纯正的药香！
数个呼吸后，陆离双手猛地一合！
“凝！”
陶罐内光华一闪而逝。炉温骤降。陆离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再伸出时，掌心赫然躺着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玉、散发着淡淡草木清香的丹丸！圆润无瑕，隐隐有光华内蕴！
二品回气散！成丹率——十成！
陆离死死盯着掌心的丹药，身体因极度的疲惫和骤然松弛的狂喜而剧烈颤抖。两天一夜，不眠不休，上万次的意念推演，数百次的实践操作……终于将二品丹药的炼制，推到了近乎完美的境界！
“九成九…足够了！”一口浊气长长吐出，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过度压榨精神和真元，让他脏腑受创，但他毫不在意。希望的火苗，终于熊熊燃烧起来！现在就差最关键的三品主药——龙血草！
他猛地想起什么，强撑着站起，踉跄走到角落一堆从慕容影身上搜出的杂物旁。那阴鸷老者的尸体早已被李忠处理掉，只留下一个不起眼的黑色皮囊。陆离急切地翻找，手指触碰到一个冰冷的、用不知名兽皮包裹的细长条状物。
撕开兽皮！一股霸道、灼热、带着浓郁血腥气和奇异生命能量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甚至冲淡了棚屋内的草药味！一株通体暗红、宛如龙血凝结而成的奇异小草静静躺在掌心，叶片狭长如剑，边缘带着细密的金色锯齿，茎秆虬结，仿佛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正是三品灵药——龙血草！
“天意！”陆离眼中爆发出夺目的精光。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株得来不易的主药放在一旁，立刻盘膝坐下，争分夺秒地调息恢复。青帝长生诀运转，一丝丝清凉的生机缓缓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和神魂。他需要以最佳状态，迎接最后的冲刺！
时间，只剩下最后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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