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2)
夫子说他“天资颖悟,独缺诗心”,他私底下苦笑,大约自己灵魂里那点对月伤怀、临水叹逝的“文艺细菌”,早被工地的混凝土和打灰磨没了。
“且看院中老松。”
夫子推开轩窗,夏末的风裹着松针清气涌入,庭隅那株虬枝盘曲的古松静立如墨。
“以‘松’为题,破‘岁寒后凋’之意,作破、承二联。”
王明远盯着那苍劲的松干,思绪却像缠乱的麻线。
松……岁寒?眼下暑气未消,哪来的寒?
后凋……松针四季常青,凋个啥?
他搜肠刮肚,前世背过的“大雪压青松”、“亭亭山上松”零碎冒出来,却又被试帖的镣铐框得寸步难行。
砚中墨已研得浓稠,笔尖悬了半晌,终于落下:
庭隅立劲骨,
四序自青青。
岂惧风霜重,
由来节概明。
夫子踱至案前,目光扫过纸面,眉头微蹙:“‘劲骨’尚可,‘自青青’则流于浅白。
‘岂惧’、‘由来’直露少蕴,如村汉呼喝,非诗家语。
试帖之‘破’,贵在含蓄点题,如云中龙爪,偶露峥嵘。
‘承’则需舒展意象,引经据典以厚其质。
譬如‘岁寒’,非必实指风雪,乃喻世路艰险、节操之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