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生变!(2/2)
漕督的身体猛地一颤!
“通州沉船,刺杀钦差,这么大的手笔,马奎一个佥事,吴有道一个师爷,顶得住?陈廷敬远在京师,能算得准周忱的行踪?”
王振邦放下茶碗,声音陡然转厉,“是谁在通州卫一手遮天?是谁把消息递给了刺客?是谁在‘永昌票号’之外,还吞了最大一口漕银?!
说出来,本官保你妻儿性命,给他们一条活路!否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墙上的铁钩,“诏狱里的琵琶刑,很久没给总督这么大的官试过了。”
石室里只剩下漕督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那未绝的毒焰,在绝望的沉默中,似乎正舔舐着冰冷的石壁,寻找着下一个出口。
…………
王永光的轿子艰难地穿过越来越大的风雪,终于停在了府邸门前。管家急忙撑伞迎上,低声道:“老爷,有客…等了半个时辰了,在后角门小轿里,不肯露脸,只递了这个。” 管家手中,是一枚小巧的、通体碧绿的玉蝉。
王永光瞳孔微缩!这玉蝉…是当年他还在南京吏部时,某位权倾东南的故交的信物!
那人早已致仕归隐,其家族势力却如老树盘根,深植于江南财赋之地。通州的漕粮,两淮的盐课…陈廷敬的案子,真的扫干净了吗?这风雪夜中的玉蝉,是警告,是试探,还是…交易?
他站在漫天风雪中,雪花落在他肩头,积了薄薄一层。身后的紫禁城轮廓模糊,如同蛰伏的巨兽。
前方的府邸灯火温暖,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他捏紧了袖中那份刚刚拟好的《考功新法细则》草稿,指节发白。
轿帘掀开一角,一只枯瘦的手伸了出来,似乎想递出什么。王永光沉默片刻,最终没有回头,只对管家低语:“闭门。谢客。” 他抬步,径直走入府邸沉重的朱门,将风雪和那未知的玉蝉,都关在了门外。
门内,是炉火的温暖与堆积如山的案牍。
门外,是帝国的漫漫长夜,与无声处听惊雷的杀机。
…………
次日一早,吏部衙署内,那新颁的《职官考绩新则》墨香犹存,王永光端坐案后,目光却落在案头一份密报上,指尖冰凉。
密报来自应天巡抚,寥寥数语,字字如刀:“江南生变!苏、松、常、镇四府,数十县生员聚众罢考!言‘新法酷烈,断绝寒门进身之阶,苛待士林,无异暴秦!’府衙、学宫被围,民情汹汹,恐酿大变!”
“断绝寒门进身之阶?”王永光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新考功法重实绩、抑空谈,确乎断了那些只知皓首穷经、不通庶务的酸儒捷径,却也堵死了豪强巨室凭虚名、托关系安插纨绔子弟的路!
这“寒门”二字,用得何其诛心!他几乎能嗅到背后那熟悉的、来自江南的铜臭与阴鸷。玉蝉的主人,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