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归巢（2/2）

“林老师，这是我…和我现在带的班级的孩子们，一起给您准备的礼物。”张晓将册子郑重地递到林远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羞涩，又充满自豪的微笑，“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我们的一份心意。”

林远有些意外，更多的是好奇。他接过册子，触手是纸张温厚的质感。他轻轻翻开封面。

扉页上，是用稚嫩却认真的笔迹写的一行大字：

“我心目中的好老师”——献给张晓老师和我们都很想见见的林远老师

”。

林远的手指顿住了，他的心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又像是被最温暖的光束瞬间填满。他深吸一口气，逐页翻看下去。

每一页，都是一个孩子画的画，配着短短几句话，或者由张晓帮忙记录的口述。

有的画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老师（明显是张晓），正在给流鼻涕的小朋友擦脸，旁边写着：“张老师像妈妈一样温暖。”

有的画着“张老师”在黑板前，眼睛画得特别大，里面还闪着星星：“张老师的眼睛会说话，她一看我，我就知道要坐好啦！”

有的画着“张老师”带着大家在操场上做游戏，笑得嘴巴咧到耳根：“我喜欢张老师，因为她和我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

还有一幅画，画面上有两个老师。一个是短头发的（张晓），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男老师（画得有点抽象，但林远莫名觉得那就是自己）。两个老师手拉着手，站在一座彩虹桥上，桥下是许多高举着双手的小人。旁边的配文是：“张老师说，她有一位像灯塔一样的老师，照亮了她。我们也想见见这位林老师，他一定像太阳一样亮亮的！”

翻到这一页，林远的视线彻底模糊了。

灯塔…太阳…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赋予如此明亮而温暖的比喻。

他更没有想到，当年他播撒在张晓心中那一点点关于“光”的信念，不仅在她身上生根发芽，开出了如此美丽的花朵，甚至已经开始通过她，照耀、影响着新的一代。

这不是简单的礼物，这是一个跨越了十年的回响，是一束光点亮另一束光，然后汇聚成更多星火的见证。

“老师…您，您不喜欢吗？”张晓见林远久久不语，只是低着头，手指微微颤抖地摩挲着画纸，有些不安地问。

林远猛地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睛，想把那不争气的湿意逼回去，却使得眼眶更红了。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

“喜欢！太喜欢了！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珍贵、最棒的礼物！”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但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张晓，谢谢你…谢谢你和你的‘小星星’们。”他将画册紧紧抱在胸前，仿佛抱着无价的珍宝，“老师…真的很感动。”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激动，张晓也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但这是喜悦的、释然的泪水。她终于，用自己的方式，告诉了当年那个将她从阴影里拉出来的老师：您看，您种下的种子，已经长大了，而且，它还在继续生长，开花，结果。

就在这时，包厢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极其喧闹的脚步声，夹杂着几个熟悉又陌生的、故意压低的争论声。

“肯定是这儿！‘桃李满天下’，这名字，除了咱远哥，谁还配用？”一个洪亮的、中气十足的嗓音响起，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

“浩哥，小点声，别一惊一乍的。”另一个略显清冷，但透着无奈笑意的声音劝道。

“怕什么！十年了，我都憋了十年了！今天非得跟远哥好好喝一顿！当年要不是他…”

话音未落，包厢门“哐当”一声被大大咧咧地推开。

一个身材依旧挺拔健硕，穿着运动夹克，眉宇间豪气不减当年的男人，像一堵墙似的堵在门口。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简约但质感极佳的深色针织衫，戴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斯文沉稳的男子。

两人一眼就看到了包厢里站着的林远，以及旁边正在慌忙擦眼泪的张晓。

空气凝固了零点一秒。

随即，那堵“墙”——李浩，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发出震耳欲聋的、充满狂喜的咆哮：

“远哥——！！！”

他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张开双臂，那架势不像拥抱，更像擒拿。

而他身后的吴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精准地落在林远怀里那本色彩斑斓的画册，以及他和张晓都微红的眼眶上。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了然的、温暖的弧度。

新的喧闹，旧的温暖，在这间名为“忆光廊”的包厢里，轰然交汇。

林远放下画册，笑着，迎向他的“星辰”们。

属于他们的，跨越十年的夜晚，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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