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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毒血透甲 北辰叩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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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夙眉头皱起。

土司进献甲胄不稀奇,但偷偷摸摸带进来,就古怪了。

“明早正常接待。”他沉吟道,“但把雷震的人安排在现场,一旦有异动,立刻控制。”

“是。”

苏晚晴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林夙一个人。

他从怀里掏出那卷从盐洞带回的《北辰军覆灭始末·实录》,展开。

油布包裹得很仔细,纸张虽然泛黄,但字迹清晰。开篇第一句就让他心头一震:

“永昌十七年秋,先帝病重,九皇子与五皇子争储。北辰军主帅苏敬之受密诏,率军回京勤王……”

苏敬之。

这个名字,林夙只在母亲临终前的呓语里听过。母亲说,父亲是忠臣,是被人陷害的。可具体怎么陷害,她没说完就咽气了。

他继续往下看。

实录记载:苏敬之率三万北辰军抵达京郊时,先帝已经驾崩。九皇子抢先登基,宣称苏敬之是受五皇子指使,意图谋反。北辰军被京营和皇城司围剿,血战三日,全军覆没。苏敬之被俘,凌迟处死。苏家满门抄斩,只有年仅七岁的幼子被忠仆冒死救出……

那个幼子,就是他。

林夙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愤怒,是因为冷。

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

原来所谓的“寒门”,所谓的“流亡”,背后是这样一个血腥的真相。原来父亲不是贪官,不是罪臣,而是被卷入皇位之争的牺牲品。

而杀他全家的,是现在的皇帝——当年的九皇子。

实录后面还有内容,但他看不下去了。

窗外传来鸡鸣声。

天快亮了。

他收起实录,小心藏好。刚藏好,沈砚就急匆匆推门进来:“主公!驿站那边出事了!”

“什么事?”

“白崖峒的少峒主……死了!”

驿站离城三里,是一座废弃的驿馆临时收拾出来的。

林夙赶到时,天已微亮。驿站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有雷震的兵,也有白崖峒的护卫。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动手。

“都退开!”林夙喝道。

人群分开一条路。他拄着拐杖走进去,看见院子里躺着一具尸体——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土司的锦袍,胸口插着一把短刀。

刀柄上刻着三个字:惊雷府。

“林大人!”一个满脸刺青的土司头人冲过来,目眦欲裂,“我家少峒主好意来拜会,你们竟下此毒手!”

“刀是我们的,人不一定是我们杀的。”林夙冷静道,“尸体什么时候发现的?谁第一个发现?”

“是我。”一个土司护卫站出来,“卯时一刻,我来叫少峒主起床,就看见……”

“当时门是开着还是关着?”

“关着,但没闩。”

林夙蹲下身检查尸体。伤口在左胸,一刀毙命。刀插得很深,几乎没柄。死者的表情很平静,没有挣扎的迹象,应该是睡梦中被杀的。

他拔出刀,仔细看刀柄——“惊雷府”三个字是新刻的,刻痕粗糙。

“这刀是假的。”林夙站起身,“惊雷府的制式刀具,刀柄用的是铁木,刻字在铸造时就一体成型。这把刀的刀柄是普通硬木,字是后来用凿子刻的。”

土司头人一愣:“可、可这刀……”

“是有人想嫁祸。”林夙环视在场的土司护卫,“你们少峒主这次来,除了明面上的拜访,还有别的事吗?”

护卫们面面相觑。

终于,一个年纪较大的护卫走出来,深深一揖:“林大人,少峒主此行……确实另有使命。”

他转身从行囊中取出一卷羊皮,双手奉上。

林夙展开羊皮,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幅简易地图——漓江上游某处,标注了一个符号:一只眼睛,眼睛里有一道闪电。

“这是……”

“这是北辰军的旧印。”老护卫低声道,“我们白崖峒的老峒主,当年曾是北辰军的百夫长。北辰军覆灭后,他带着一批弟兄逃回桂西,临终前留下话:若有人能重建北辰旗,白崖峒当率全族相投。”

林夙心头剧震。

“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有人给我们送了信。”老护卫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十天前,一个神秘人送到峒里的。信上说,阳朔城升起了一面玄黑雷纹旗,持旗者姓林,本名……苏砚。”

全场死寂。

所有土司护卫都看着林夙。

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期待,也有深深的悲哀。

“苏敬之将军的遗孤,原来真的还活着。”老护卫眼眶红了,“少峒主这次来,就是想确认这件事。如果确认了,白崖峒三千勇士,愿奉您为主。”

林夙握着那封信,手在抖。

信上的字迹他认识——和盐洞石碑上的刻字,是同一种笔法。

是那个监军司马昭文?

还是……

“少峒主的死,恐怕也和这件事有关。”林夙缓缓道,“有人不想让白崖峒投靠我,所以杀人嫁祸,挑拨我们火并。”

话音刚落,驿站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冲进来,滚鞍下马:“主公!北面……北面来了一支军队!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已经过梧州了!”

“谁的军队?”

“领军的……”斥候喘着粗气,“姓苏!”

林夙脑子里“轰”的一声。

姓苏。

北辰军旧将?

还是……

“有多少人?”

“看不清,但烟尘遮天,至少……至少两万!”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两万大军,足以踏平整个阳朔。

林夙却突然笑了。

他笑得苍凉,也笑得释然。

“终于来了。”他轻声说,像是等这一刻等了很久,“传令全城: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

“主公?!”雷震惊呼。

“我说,打开城门。”林夙重复,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来的若是敌人,我们守不住。来的若是……”

他顿了顿,看向手中那封信:

“来的若是父亲的旧部——”

“那我林夙,也该认祖归宗了。”

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他脸上。

腿上的伤还在疼,但他站得笔直。

身后,阳朔城楼上的玄黑金雷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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