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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双线落子 暗涌交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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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头是凉州漕运司发来的又一份申饬公文,指责他“管理不善,致商路不靖,有负圣恩”。窗外是沙州守备营派人送来的“匪情简报”,措辞恭敬,但字里行间透露着兵力不足、难以清剿的无奈。

顾寒声揉了揉眉心,疲惫深入骨髓。新政推行本就艰难,如今连最基本的商路安全都无法保障,所谓“疏通命脉”已成空谈。凉州方面在施压,本地靠漕运吃饭的百姓商贾在怨声载道,沙州官场同僚在冷眼旁观。

他走到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前,打开,底层静静躺着一枚造型古朴的青铜令牌,背面有振翅青鸢的暗纹。这是“青鸢”留给他的紧急联络信物,言明非生死存亡关头不得动用。

现在,算不算生死存亡?用了,或许能得到助力,但从此与这个神秘组织捆绑更深,代价未知。不用,眼前困局何解?难道真要向凉州的压力低头,废止新政,向那些大商行妥协?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到令牌时,亲信书吏轻手轻脚进来,递上一个毫不起眼的粗布包袱:“参军,刚有人趁夜放在角门,指明给您。”

顾寒声解开包袱,里面没有信件,只有几样东西:一份详尽的沙州周边地形图,上面用炭笔标出了几处疑似“马匪”临时窝藏的山谷和绿洲;一张盖着河西某大车行暗记的凭证,凭此可在其名下任意车马店调用二十匹快马和十辆加固货车;还有一小袋金瓜子,足够应急。

东西普通,却样样戳中他眼下最迫切的需求——情报、运力、资金。谁会这样帮他?他在沙州并无如此能量的朋友。

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一角一个极淡的、似乎无意滴落的墨点上,形状隐约像一只鸟喙。

青鸢?

他们主动提供了援助,却未要求联系,也未暴露更多。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我们在看着,我们可以帮你,但选择权在你。是接受这份“馈赠”继续前行,还是就此止步?

顾寒声握紧了地图,冰冷的纸张边缘硌着手心。他想起凉州那位素未谋面却名声赫赫的林夙,想起他推行的那些同样触动利益的漕运新策。那个人,是不是也经历过类似的时刻?

他将青铜令牌重新锁回箱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他对外面吩咐:“点齐我们还能调动的人手,带上硬弩,按照这份地图标注的位置,天亮前出动。另外,派人持车行凭证,去调集马匹车辆。”

他不问来处,先用其力。沙州的困局,他要自己来破。如果这真是“青鸢”的考验或投资,那么他要用实绩来证明,自己值得。

京城 · 镇国公府偏厅

这里不如秋棠书院私密,却更适合接待一些“不太方便”的客人。赵皓面前坐着的,是一位身着常服、面容精悍的中年武官,正是朔州“振威营”的一位实权都尉,姓冯,乃是赵崇早年提拔的旧部子弟。

“二公子,庆丰隆那边传话过来,凉州似乎有人在对丙寅、丁卯年的旧账感兴趣。”冯都尉声音低沉,带着边军特有的沙哑杀气,“虽然只是市井流言,但……不得不防。那两年的账,可经不起细查。”

赵皓把玩着茶盏,语气平淡:“林夙的手,伸得比我想象的还长,还偏。冯叔,当年手脚,都干净了吧?”

“参与的老人,这些年‘病故’了好几个。剩下的,嘴巴都很严,家人也安置妥当了。”冯都尉顿了顿,“只是账册底档,庆丰隆肯定还留着最紧要的一份,那是他们的保命符。我们这边经手的记录,早已‘不慎走水’烧了。真要查,除非林夙能撬开庆丰隆东家的嘴,或者拿到他们密藏的账底。”

“他拿不到。”赵皓冷笑,“宫里黄公公那边,父亲已经递了话。庆丰隆知道轻重。”他话锋一转,“沙州那边怎么样了?给顾寒声的‘礼物’,他收到了吗?”

“收到了,而且他收下后,今天一早就带着人出城了,看样子是冲着我们给他‘准备’的那几个窝点去了。”冯都尉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弟兄们埋伏好了,保准让他碰一鼻子灰,折几个手下,知道知道什么叫边塞的‘匪患’。”

“很好。”赵皓点头,“让他吃点苦头,别真弄死了。留着他,让他继续在沙州折腾,才能更好地牵制林夙的精力。林夙不是刚刚升了官,风头正劲吗?同僚有难,他若袖手旁观,凉州官场会怎么看他?他若插手……沙州那滩浑水,够他蹚一阵了。”

他放下茶盏,眼中寒光闪烁:“‘影楼’的人,到位了吗?”

“第一批精锐已潜入凉州,正在熟悉环境,寻找机会。二公子,何时动手?”

“等。”赵皓吐出这个字,充满耐心,“等林夙被沙州的事分了心,等他对庆丰隆的追查惹出些动静,或者……等他下一次不得不离开衙门护卫、公开露面的时候。我要的,是一击必中,且看起来合情合理,最好是‘匪患’或者‘意外’。”

冯都尉肃然:“明白。弟兄们会像狼一样盯着,等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赵皓望向西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凉州与沙州的风沙。

双线落子,暗涌已起。一方在悄然加固根基,交换情报;一方在艰难破局,接受不明援助;还有一方,在阴影中编织着致命的罗网。

这盘以西北为棋枰的权谋杀局,每一步,都更接近图穷匕见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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