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危情三日破迷雾(2/2)
司徒倩悄悄用背后的碎玻璃割着绳索,手心的汗让玻璃片几次滑落。绳子磨破了手腕,渗出血珠,滴在地上晕开小小的红点,她却丝毫没察觉。当她终于挣脱束缚,猛地将一直藏在袖中的图纸残片甩向许美玉时,残片上司徒远的签名让许美玉瞬间愣住——那字迹和她父亲日记里的一模一样,连最后一笔的弯钩角度都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许峰带领救援队伍冲进防空洞,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扫来扫去,照亮了洞顶垂下的蛛网。他正好看见许美玉举着铁锤冲向毒气罐,那罐子的阀门已经松动,正往外冒着丝丝白雾,带着刺鼻的杏仁味。司徒倩急中生智,高声唱起《帝女花》中的片段:落花满天蔽月光,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熟悉的旋律触发了防空洞的老式声控警报系统,刺耳的鸣笛声让许美玉动作一滞。头顶的铁架因震动轰然倒塌,正好压住她的腿,发出骨头碎裂的闷响。陈宇一个箭步冲上前,戴着防毒面具迅速关闭了毒气罐的阀门,金属摩擦的声音在洞穴里格外清晰,像指甲刮过玻璃。许峰蹲下身检查罐体,在底部发现了刻着许振邦1982的编号,字体是用錾子凿上去的,笔画边缘还留着细小的金属毛刺,与供词上的记录分毫不差。
在后续的清理工作中,救援队在防空洞墙壁上发现了新的刻字。这些刻字是用铁钉凿出来的,很深,经历了十几年风雨依然清晰,凹槽里还积着厚厚的灰尘。上面记录着虹桥计划的详细内容——原来祖辈们当年偷偷将日军遗留的化学武器转移封存,是为了防止落入不法分子手中,他们还计划用毕生积蓄建立实验室,研究无害化处理的方法。其中一段写着:若后人发现此计划,盼继吾志,勿让毒物害民。司徒倩的指尖抚过1975年,许世昌、司徒远立的字样,眼眶有些发热,指尖的铁锈蹭到了脸上,留下淡淡的红痕。
三日后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廉政公署的发言人站在台上,身后的黑板贴满了证据照片,用红绳分门别类地串联起来。我们宣布成功捣毁一个跨国文物走私集团,查获日军遗留化学武器37件,逮捕涉案人员12名。许峰在记者镜头前展示了完整的防空洞地图,图上用红笔标出了每个罐子的位置,旁边还附着手绘的地形草图。司徒倩则将修复好的《霓裳羽衣曲》手稿正式捐赠给故宫博物院,手稿的泛黄纸页上,还有祖辈们用朱砂笔做的批注,小字写着此处需快节奏,似军鼓催阵。
当夜,两人在维港岸边将许美玉的罪证资料投入火中。火焰跳跃着,映红了半边天,也映红了他们的脸庞。燃烧的灰烬中意外飘出一张烧焦的婴儿脚环,上面1984.4.23的字样清晰可见,边缘还留着半个牡丹绣样,线脚是典型的苏绣技法。司徒倩看着那脚环,突然想起了林晓曼日记里的话,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在月光照耀下,司徒倩取出随身携带的龙凤玉佩,玉佩的裂痕处还沾着些许灰尘。许峰突然将自己的翡翠胸针取下,那是他成年时母亲给的礼物,上面刻着字,边角已经被摩挲得光滑。他轻轻扣在玉佩的裂痕处,严丝合缝,仿佛原本就该如此。当两件信物拼在一起时,玉佩内侧显露出微雕的化学方程式——那是祖辈们研究的解毒配方,每个符号都刻得极细,要用放大镜才能看清,末尾还刻着个小小的字。司徒倩抬头看向许峰,两人眼中都映着对方的影子,像落满了星光。
陈宇带着最新调查结果赶来时,手里的文件夹还带着油墨味,边角有些卷曲,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许美玉的保险箱里发现了这个。他将文件夹递给许峰,里面是许美玉的日记,蓝色封皮已经磨破,用透明胶带贴了好几层。日记里记录着她如何被家族胁迫参与走私,如何在恐惧中收集证据自保:1990年3月,我又梦见那个绣牡丹的襁褓,不知道那孩子现在好不好...也许我该去苏州找找,听说那里的绣娘最会绣牡丹。陈宇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她其实早就想收手了。
司徒倩站在修复一新的艺术驻地空间里,手中捧着刚刚收到的基金会批文,上面盖着鲜红的印章,油墨味还很浓。阳光透过新安装的玻璃天窗洒落在地面上,与火灾留下的焦痕交织成奇妙的图案,像一幅抽象画。许峰走到她身边,递过一杯热茶,杯壁上印着二字,是去年在景德镇定制的。我爸的信里说,虹桥计划的名字,是希望像彩虹一样,连接过去和未来。
林晓曼在医院苏醒后,第一时间让护士请来了司徒倩。她的手臂上还打着点滴,脸色有些苍白,说话时声音还有些虚弱。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本加密的账册,纸张边缘都磨得起了毛,封面上用橡皮筋捆着,上面沾着几根头发。这是我在许美玉旧宅的地板下找到的,记着她这些年的资金往来,每一笔都标着日期,连给社团头目买的鱼翅宴都记着。司徒倩握住她的手,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那是后怕,也是释然。
在艺术驻地重新开放的仪式上,许峰和司徒倩共同为虹桥计划纪念碑揭幕。纪念碑是用防空洞拆下来的旧石块砌成的,上面刻着所有为这个梦想付出过努力的人的名字,包括许敬鸿、司徒远,也包括在火灾中受伤的艺术家们。当红布缓缓落下时,在场所有人都安静地注视着这块承载着太多记忆的碑文,有人悄悄抹了眼泪,有人对着石碑深深鞠躬,连风都仿佛停了。
夜幕降临,许峰和司徒倩并肩站在维港岸边。对岸的霓虹灯依旧闪烁,像无数颗星星落在人间,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仿佛一切都已不同。司徒倩轻轻靠在许峰肩上,手中握着那枚已经修复完整的龙凤玉佩,玉佩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海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远处传来渡轮的鸣笛声,悠长而温暖,像在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他们知道,明天的太阳会照常升起,而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