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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沪上清风涤浊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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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不是纠缠于过去的每个细节,而是展现父亲在极端压力下如何守住商业底线和家族荣誉。”许峰用红笔在几处关键内容上做了标记,这些段落清晰地揭示了当年“远东联合贸易”设置的商业陷阱,比如“霸王条款”“专利陷阱”等,旁边还附有当时的市场行情对比表,用柱状图一目了然地显示出对方定价的不合理。窗外的维多利亚港货轮往来如织,白色的海鸥在船舷边盘旋,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能感受到这份历史档案的重量。

陈宇接完一个电话后,快步走到许峰身边低声汇报调查进展,语气带着一丝鄙夷:“马克·陈确实接触了落魄商人刘启明,这个曾在七十年代末与许敬鸿竞争过九龙塘地皮的失败者,如今欠下巨额赌债,在澳门输得底朝天,连祖传的翡翠戒指都当了。”他递过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刘启明眼神浑浊,穿着不合身的旧西装,领口沾着油渍,早已不见当年商界新锐的锋芒。

许峰沉思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笃笃”声。他给出了一个出乎陈宇意料的指示——不是威胁,而是给刘启明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帮他还清部分赌债,条件是公开澄清自己被利用的事实。“给他留条活路,也给我们留份体面。”这个决定背后既有策略考量,也体现了许峰行事的原则:尽可能不给对手留下无法挽回的伤害,即便对方曾试图伤害自己。陈宇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我这就去办,找个靠谱的中间人去谈。”

在上海,司徒倩的行动比所有人预期得更快。她通过学院官方渠道发布了基金会首批项目招标公告,用的是红色抬头的公文纸,盖着学院和基金会的双重印章,鲜红的印泥透着庄重。特别设立的“双城记忆”创作单元明确鼓励探讨历史真相的作品,从戏曲传承到码头变迁,题材不限,申报截止日期定在一个月后。

公告贴在宣传栏最显眼的位置,用透明胶带仔细地贴了四角,防止被风吹掉。很快吸引了众多师生驻足讨论,有人拿出笔记本抄写申报要求,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有人争论哪个题材更有价值,声音越来越高,引得路过的人也停下来听。公开透明的程序本身就是对谣言最有力的回应,那些之前半信半疑的人,看着公告上详细的评审委员会名单,上面有上海美术馆的馆长、音乐学院的老教授,还有香江的资深评论家,眼神渐渐变得信任。

她还主动邀请了沪上艺术界的权威人士举办小型说明会。地点选在学院的会客室,里面摆着几张红木沙发,墙角的落地灯罩是米白色的,光线柔和。当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评论家齐聚一堂时,客厅里的老式挂钟“滴答”作响,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司徒倩坦然回应了关于许家背景的询问,展示了几张已公开的父辈文件照片,包括许敬鸿与薇薇安·劳伦斯的往来信件摘要,上面用红线标出了对方的威胁性语句。“历史需要正视而非回避,许家当年的经历,也是那个时代沪港商人与外资周旋的一个缩影。就像我们现在推动文化交流,也是为了让两地的年轻人更了解彼此的过去。”她的声音在会议室里清晰回荡,窗外的梧桐叶仿佛也在静静聆听,偶尔有一片落下,轻轻敲在玻璃上。

香江的发布会现场,许峰选择了聚焦父亲当年孤身应对商业陷阱的故事。会场设在一家老牌酒店的宴会厅,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台下坐满了记者,手里的相机镜头对准了台上的展示板,上面按时间顺序排列着关键档案:合约草案、父亲的批注、最终的解约协议,每张图片旁边都有简洁的文字说明。

当有记者尖锐提问是否意在“洗白”时,许峰平静的回应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许氏的未来建立在每一个当下的诚信之上,无需依靠粉饰过去。这些档案公开,只是想让大家知道,坚守底线或许会付出代价,但终究能站得笔直。”他拿起一份当年的亏损报表,展示给众人:“当年许氏损失了近百万,但保住了骨气,这笔账,值。”这番话第二天被多家报纸客观报道,《香江商报》的标题是“许氏公开旧档:以诚信立世,以骨气传家”,舆论风向开始悄然转变。

陈宇在发布会后传来好消息:刘启明接受了许峰的条件,承认了被收买的事实,并提供了与马克·陈会面的录音带。磁带装在一个黑色的小盒子里,上面贴着潦草的日期。播放时,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咖啡馆的嘈杂声,但能听出马克·陈许诺给他“一笔足够翻本的钱”,还说“只要按我说的做,许家垮了,好处少不了你的”。虽然这些证据不足以直接起诉劳伦斯家族,但足以让马克·陈及其背后的势力暂时收敛。一场潜在的风波,在尚未掀起巨浪时便已悄然化解。

司徒倩在上海接到许峰电话时,夕阳正给校园镀上金色光泽,教学楼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一道沉默的剪影。电话是通过学院的总机转接的,线路有些杂音,却掩不住他声音里的疲惫。“香江这边,暂时平静了。”听筒里传来许峰略带疲惫的声音,背景里能听到轮船的鸣笛声,悠长而深远。

司徒倩望着窗外热烈讨论招标项目的学生们,他们围着公告栏,不时发出笑声,有人还在上面用粉笔写下自己的想法,歪歪扭扭的字迹透着青春的活力。她轻声回应:“上海也是。浊流终会被清风涤荡。”她放下电话,在招标书扉页上添了一行字:艺术的真谛在于记录真相,沟通心灵。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清晰的痕迹,墨水微微发蓝,像初秋的天空。

这个秋天的尾声,两地的文化交流呈现出新的生机。基金会的首批项目申请如雪片般飞来,信封上的邮戳既有上海的,盖着“徐汇区”“黄浦区”的字样;也有香江的,印着“九龙”“港岛”的标记;甚至还有海外华人艺术家的来信,贴着花花绿绿的外国邮票。其中不少作品直接聚焦沪港双城的历史变迁,有描写三十年代舞厅乐队的,五线谱上还标着当时的流行曲调;有记录八十年代跨境探亲的,字里行间满是对亲人的思念,字里行间都是真挚的情感。

在整理申报材料时,司徒倩发现了一份特别的手稿,作者是位退休教师,头发已经花白,信封上的地址是上海的老弄堂。他试图通过家族书信还原七十年代末的民间交流图景——父亲从香江寄来的奶粉票,上面还能看到香江的英文标识;母亲托人带去的咸菜,装在玻璃罐里,生怕撒了。字里行间都是烟火气,读来让人心里暖暖的。这正是他们期待看到的,用创作照亮历史的角落。

许峰在审阅香江驻地艺术家名单时,注意到司徒雄推荐的一处旧厂房。产权文件显示这里曾涉及许氏早年与当地社团的复杂关系,上世纪七十年代曾因租金纠纷闹过矛盾,当时的负责人现在已经移民加拿大。他立即标记需要重点核查,让法务部联系当年的当事人,务必厘清所有遗留问题,不能让历史问题影响现在的项目。历史遗留问题如同潜藏的暗礁,需要格外谨慎地对待,这是他接手家族事业后最深的体会之一。

林晓曼在参与策展工作时格外投入,仿佛要通过工作弥补什么。她每天都泡在档案馆,指尖拂过一卷卷泛黄的档案,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她在档案馆查阅资料时,偶然发现了一批记录七十年代末沪港交流的老照片,被遗忘在一个标着“待整理”的纸箱里,上面落满了灰尘。其中一张合影上,许敬鸿与司徒倩的爷爷并肩站在一起,背景是正在建设中的港口——爷爷穿着中山装,袖口挽着,露出结实的小臂;父亲穿着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两人手搭着肩,笑容坦荡,眼角的皱纹里都是笑意。这个意外的发现让她怔在原地,久久不能移开视线,手里的档案夹“啪”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当林晓曼将这张照片的复印件放在司徒倩办公桌上时,两个年轻女性同时陷入了沉思。照片有些褪色,边缘微微卷曲,但上面的笑容依旧清晰。照片上的两位长辈笑容爽朗,完全不像后来传言中形容的疏离关系。这段被时光掩埋的友谊,如同等待被重新发现的宝藏,静静躺在档案馆的角落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重见天日。

司徒倩小心地将照片收进文件夹,夹在父亲的日记复印件旁边,决定在适当的时候给许峰一个惊喜。有些联系早已注定,就像黄浦江与香江的水终究汇入同一片海域。

她正望向窗外,暮色中的校园格外宁静,路灯次第亮起,晕出一圈圈温暖的光,仿佛所有的波澜都只是为了印证生命中那些真正值得守护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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