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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劣木难遮匠人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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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排练场搬到了仓库旁的空地上,阳光充足,风也敞亮。工匠们支起工作台,台面是临时找来的厚木板,用砖块垫着腿,把劣木一块块分类:适合做粗雕的、能刻写意图案的、甚至能当道具背景的,竟也整理出三堆可用之材,旁边还放着从工地找来的砂纸和刨子,准备先把木料打磨一下。司徒倩带着演员们修改剧本,在“沪港工匠合雕”的段落里加了场冲突戏:英资代理人暗中换料,工匠们发现后没有放弃,反而就地取材,用劣木刻出更具力量的作品,台词里加了句“木头可以换,匠心换不走;料子能做假,真心做不了假”。

“加段独白怎么样?”香江演员阿武提议,他饰演1970年的香江木匠,正对着空气比划着动作,“就说‘好木能雕繁花,劣木能刻风骨,人心要是正,烂泥里都能长出花’,既点题又有劲儿,台下肯定爱听。”上海演员小芸立刻接话,手里转着水袖:“再配段琵琶弹拨乐,要那种磕磕绊绊又透着韧劲的调子,像木头在刻刀下挣扎又重生的声音,我来唱那段‘逆境行’,肯定能把气氛推上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原本的沮丧渐渐被一股斗志取代。

艾米丽也来帮忙,她学着工匠的样子用砂纸打磨着一块边角料,动作生涩却认真,掌心很快就红了。忽然指着上面的纹路喊:“你们看,这像不像香江的街景?歪歪扭扭的,却很热闹,这条曲线像皇后大道,那些小点像路灯。”大家围过去一看,果然,腐痕形成的线条恰似弥敦道的弯道,虫眼点缀其间,竟有几分霓虹灯的迷离感。司徒倩笑着摸摸她的头,指尖触到她发间的汗珠:“艾米丽这双眼睛,比刻刀还厉害,能从丑东西里看出美来。”

傍晚时分,亨利集团的副总带着几个记者果然“恰巧”路过工地,副总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拄着根文明棍,皮鞋擦得锃亮,与工地的尘土格格不入。“许总,听说你们的木料出了点问题?”副总皮笑肉不笑地晃着手里的雪茄,烟雾缭绕在他眼前,“需要帮忙的话,我们亨利集团旗下的木材公司随时可以支援,都是上好的非洲紫檀,保证雕出来的屏风光彩照人。”记者们的相机对准那堆劣木,快门声此起彼伏,闪光灯在劣木上晃出刺眼的光。

司徒倩却端着块刚刻好的劣木摆件走过来,上面用粗犷的刀法刻着“破茧”二字,腐痕被巧妙地刻成了蚕茧的纹路,茧上还故意留着个缺口,像有蝴蝶正要飞出。“多谢关心,”她笑意盈盈地将摆件递到镜头前,阳光照在木头上,连那些虫眼都像是特意镶嵌的装饰,“这些木料虽然普通,但正好能表现《匠魂》里逆境求生的主题。明天我们就用它们排演,欢迎各位来看看,沪港工匠是怎么把‘问题木料’变成艺术品的,也好让大家知道,真正的好手艺,从来不怕考验。”

副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的雪茄差点掉下来,记者们的镜头却转向了那块摆件,有人还凑近了细看,啧啧称奇。有个本地记者忍不住问:“用这种劣木演戏,不怕砸了招牌吗?毕竟《匠魂》讲的是精工细作的故事。”许峰上前一步,接过话头,声音沉稳有力:“招牌不是靠木料撑起来的,是靠人心和手艺。1970年,许氏和司徒工坊用被换过的木料刻出的屏风,至今还在香江文化中心陈列,成了沪港合作的见证。明天我们会把那扇屏风借来,和这些劣木刻的新作放在一起——真正的传承,从不是一帆风顺,是遇到风浪时,还能握紧彼此的刻刀,在难走的路上走出花来。”

暮色渐浓时,工匠们还在忙碌,仓库旁的空地上亮起了临时拉的灯泡,光线昏黄却温暖。司徒雄带着人用劣木搭起简易的戏台背景,框架是粗粗的木杆,上面刻着大大的“韧”字,笔画里故意留着毛刺,透着股倔强;王师傅和阿荣合作,将几块朽木拼成长卷,正刻着1970年与1990年的工匠们隔空对话的场景,老木匠的皱纹和年轻匠人的专注都刻得栩栩如生。许峰看着司徒倩在工作台前专注地修改剧本,鬓角的碎发被晚风拂起,她时不时抬头与工匠们讨论几句,眼里的光比头顶的探照灯还亮,像藏着片星空。

他忽然走到父亲的旧物箱前,箱子就放在仓库角落,上面落着层薄尘,翻出那本1970年的笔记,纸页已经泛黄发脆。在最后一页写下:“所谓匠心,是明知木料会朽,仍相信刻下的故事能不朽;所谓同心,是明知前路有坎,仍确定身边的人不会走。”写完合上笔记,指尖划过封面的磨损处,像在与父亲对话。他抬头望向仓库,月光正透过气窗,给那堆劣木镀上层银辉,竟有种残缺的温柔,像老人脸上的皱纹,藏着岁月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香江文化中心的工作人员就送来了1970年的那扇屏风,用特制的木架固定着,小心翼翼地抬下车。老屏风的边角果然有修补的痕迹,用的木料与眼前的劣木竟有几分相似,只是经过四十年的岁月沉淀,那些刻痕里多了层温润的包浆,摸上去光滑如玉。工匠们小心翼翼地将它与新刻的劣木作品并排摆放,一老一新,一精致一粗犷,却在“沪港合璧”的主题下奇妙地呼应,像两位跨越时空的匠人在对视。

在演出前,李志强被廉政公署的人带走调查,路过戏台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司徒倩和许峰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很低,声音带着哽咽:“对不住……是我糊涂,差点毁了大家的心血。那批好木料,他们应该运去了维多利亚港的货柜码头,准备偷偷运出境,船期是明天一早。”许峰点点头,语气平静:“我们会追回来的。你也好好配合调查,以后好好做人。”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犯错的人未必都是坏人,只是在那一刻,选择了更容易走的路,忘了什么才是真正该坚守的。

锣鼓声响起时,天空飘起细雨,不大,却把空气洗得格外清新。司徒倩穿着改良的工装戏服,袖口和裤脚都打着补丁,显得格外干练,手持刻刀走上台,身后的背景就是那堆劣木和老屏风,新旧对比鲜明。当剧情演到工匠们发现木料被换时,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叹息,有人还忍不住骂了句“缺德”;而当他们拿起劣木继续雕刻,用粗犷的刀法刻出更具张力的作品时,掌声雷动,比之前任何一场都响亮,有个年轻人还站起来叫好。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在台下抹着眼泪,他是1970年那场风波的亲历者,此刻手里正攥着当年的工作证,证上的照片已经模糊,却还能看出年轻的模样。

演出结束后,记者们围着劣木作品拍照,闪光灯不停闪烁,那个原本准备抹黑报道的记者主动上前,手里的笔在本子上记个不停:“许总,司徒小姐,我能写篇《劣木里的匠心》吗?比起完美的艺术品,这种带着伤痕的坚持,好像更能打动人,也更能让人记住沪港工匠是怎么一起扛事的。”

许峰望着被记者围住的司徒倩,她正拿着块劣木向大家讲解如何化腐朽为神奇,手指在木头上比划着,阳光穿过雨雾落在她身上,像披了件发光的衣裳。他掏出传呼机,给陈宇发了条消息:“追回好木料后,别堆着,和这些劣木一起展出。告诉所有人,我们既做得好精致的活,也扛得住糙砺的坎,沪港工匠的心,比任何好木料都坚实。”

传呼机很快震动,是陈宇的回复:“货柜已截获,亨利集团副总因涉嫌商业欺诈被带走,正在审讯。另,香江木工行会刚才来电,说要组织匠人来学习‘劣木雕刻技法’,还想邀请你们去做讲座。”许峰笑了笑,抬头看向戏台,司徒倩正和艾米丽一起,在块劣木上刻着紫荆花与白玉兰,两朵花的根须在木头上紧紧缠绕,刻痕虽深,却透着说不出的温柔,像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任谁也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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