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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四海习凿齿(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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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贤馆内,轩敞高阔,青砖墁地,四壁悬着孔子及七十二弟子画像,皆是前朝旧物,色彩虽略显古黯,然笔意高古,气象肃穆。

东西两壁下设连排朱漆直棂窗,晨光透入,映得满室通明。

馆中正北设一紫檀木大讲台,台上置青铜鹤形熏炉,吐出袅袅青烟,是上好的沉水香。

台下整齐排列着数百张黑漆书案与蒲团,此刻已按品秩尊卑坐满了太学博士与学子。

天王苻坚端坐于讲台正前方特设的御座之上,其座略高于众席,铺着明黄锦茵。

他身后左右两侧,分别设席安置舞阳公主苻宝、易阳公主苻锦,以及权翼、朱序、裴元略、韦逞等重臣。

祭酒王欢与司业卢壶则陪坐在御座下首最近处。

那两位随驾而来的长者,被特别安排在御座左前方上宾之位。

众人目光多汇聚于此二老身上,暗自揣测其身份。

苻坚目光扫过满堂青衿,见众人屏息凝神,姿态恭谨,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朗声开口道:

“今日朕临太学,见诸生济济一堂,弦歌不辍,心甚慰之。治国之道,首在育才。太学乃文教根本,储才之所,诸生当砥砺学问,以求经世致用。”

他略顿了顿,抬手引向那两位长者。

“今日,朕特为诸生引荐两位当世大贤。”

馆内顿时愈显寂静,落针可闻。

苻坚先指向那位葛巾襕衫、面容清癯的老者:

“这位,乃是襄阳习凿齿习彦威先生。先生学贯古今,尤精史籍,著有《汉晋春秋》、《襄阳耆旧记》等大作,名重江左,海内共仰。”

“习凿齿?”

“竟是著《汉晋春秋》的习彦威!”

馆中顿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众多学子脸上皆露出惊愕与兴奋交织的神色。

习凿齿之名,在场太学生无不如雷贯耳。

其《汉晋春秋》以蜀汉为正统,魏为篡逆,立意鲜明,文笔峻洁,在北方士林亦私下传阅,虽与秦廷官方所尊之曹魏正统论调有异,然其史才史识,无人不钦服。

不待众人细细消化此讯,苻坚又引向那位披着赤色袈裟、手持念珠的僧人,语气更为敬重:

“而这位,则是释道安大师。大师佛法精深,戒行高洁,于荆襄之地弘法利生,德泽广被,乃天下沙门之领袖,朕亦心向往之。”

释道安!这位更是名动南北的高僧,其于佛经翻译、义理阐释、僧团规制等方面的贡献,早已传遍天下。

即便是太学中潜心儒经的学子,亦久闻其大名。

天王竟将此二位南国俊杰请至太学!

此消息带来的震撼,远比方才銮驾亲临更为强烈。

众学子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求知若渴的光芒。

苻坚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微微一笑,对习凿齿与释道安道:

“习公,大师,朕之太学,虽处关西,然向学之心,慕道之诚,未必逊于江左。今日盛会,愿二位不吝赐教,使诸生得聆高论,开阔眼界。”

习凿齿与释道安闻言,皆起身向苻坚合十(拱手)还礼。

习凿齿声音清朗,带着些许楚地口音:

“陛下过誉,凿齿鄙陋,蒙陛下不弃,得睹秦国太学风采,幸何如之。”

释道安则低眉垂目,语调和缓:

“阿弥陀佛,陛下广开方便之门,贫僧敢不竭尽驽钝?”

礼毕,二人重新落座。

馆内气氛却已截然不同,先前拘谨肃穆之中,注入了强烈的期待与探究。

司业卢壶按照既定仪程,先请博士苏通升台,讲授《周易·系辞》中“天尊地卑,乾坤定矣”一节。

苏通学问扎实,讲解亦属平正。

然此刻众人心思多半已被那两位名满天下的“客卿”所吸引,虽勉强静听,目光却不时飘向上宾席。

好容易苏通讲毕,依例询可有无疑问。

话音刚落,勋贵子弟席中便有一人起身,乃是尚书左仆射权翼之子权宣褒。

他身着青裾麻衣,头戴玉簪小冠,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对着御座与讲台方向躬身一礼,声音清越:

“学生权宣褒,斗胆请教习公。”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于他,又转向习凿齿。

习凿齿微微颔首,神色平和:

“权生请讲。”

权宣褒直起身,朗声道:

“习公《汉晋春秋》,以蜀汉继汉祚,以曹魏为篡逆,此论迥异于陈寿所著之《三国志》。学生愚钝,敢问习公,史家秉笔,首重实录,曹魏据中原之广,享国日久,文武之功,史册昭昭,公以一己之见,夺其正统,授之僻处一隅之刘氏,岂非有违史家‘不虚美,不隐恶’之准则?且如今天王混一北土,承曹魏之疆域,习公此论,置我大秦于何地?”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此问可谓尖锐至极,不仅质疑习凿齿的史观,更隐隐牵涉到秦国自身的正统性问题,暗藏机锋。

权翼坐于御座之侧,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苻坚亦目光微凝,看向习凿齿。

习凿齿抚须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崇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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