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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城南觅佳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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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太学庠序内尚弥漫着破晓时分的清寂。

丙字乙号学舍的窗棂外,几只雀鸟在古柏枝桠间啾啾鸣啭,却未能惊扰榻上酣眠的诸生。

昨日重逢的欢宴与纵谈,直至宵禁更鼓隐约传来方休,此刻杨定的鼾声依旧沉浑,吕绍的锦被卷作一团,徐嵩侧卧向内呼吸匀长,便是素来警醒的尹纬,亦在窗边榻上阖目深眠。

唯王曜早已起身。

他悄无声息地盥洗更衣,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青布包裹。

包裹不大,却颇显沉坠。

昨日众人各自摆放从家带来的土产,吕绍带来的蜜饯果饼自被众人分食大半,他带来的山货也差点被分啖一空,想起阿伊莎还没尝到,紧急抢护之下才堪堪保住了这几样从华阴携来的山野之物。

一包色泽金黄的野杏干,是今夏母亲陈氏亲手晾晒;几块用桑皮纸仔细封好的熏獐子肉;还有一小坛七叔公家自酿的五味子浆。

吕绍昨夜见他如此,还曾打趣:

“子卿这般珍藏,莫不是要留着去‘龟兹春’,慰藉那西域佳人的相思?”

王曜当时只淡然一笑,未置可否。

此刻,他指尖抚过那包杏干,眼前不由浮现阿伊莎提及华阴野杏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带着向往与些许他当时未曾深究的怅惘。

轻轻推开舍门,步入廊下。

初夏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水的润泽,吸入肺腑,稍解宿酒带来的微醺与心头莫名的滞涩。

他未用朝食,径直出了太学南门,沿着已熟悉的路径,向十里坡“龟兹春”酒肆行去。

市井渐渐苏醒,沿途炊烟袅袅,贩夫走卒开始一日营生。

王曜步履匆匆,青衫拂过微湿的石板路。

越近十里坡,景象愈发熟悉,心中那份混杂着期待与隐隐不安的情绪也愈发清晰。

阿伊莎的伤势可好全了?帕沙大叔的生意是否依旧艰难?平原公府的人可曾再来生事?

这些念头在他脑中盘旋。

转过熟悉的街角,那面绘着西域乐舞、字迹已有些斑驳的“龟兹春”酒招映入眼帘。

酒肆门板半开,隐约传出器物碰撞的声响。

王曜定了定神,掀帘而入。

店内光线尚暗,空气中弥漫着酒麴与胡饼特有的香气。

帕沙正背对着门口,费力地搬动一个盛满酒糟的大瓮,闻得脚步声,回过头来。

逆光中,他眯着眼辨认了一瞬,待看清是王曜,那张布满风霜沟壑的脸上瞬间绽开惊喜的笑容,如同干旱土地忽逢甘霖。

“王郎君!是王郎君回来了!”

帕沙放下酒瓮,用胡袍袖子擦了擦手,快步迎上,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欢欣。

“天神保佑!你可算平安回来了!家里一切都好?”

王曜将手中青布包裹置于一张擦拭干净的胡桌上,拱手笑道:

“大叔,别来无恙。一切都好,劳您挂念,以后还是叫我子卿就行。”

他目光不自觉地向店内后堂扫去,那里帘幕低垂,静悄悄的,并未见到那抹熟悉的火红身影。

帕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了然一笑,只是那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无奈:

“那丫头一早便往城南‘萨宝胡肆’送酒去了,那家店要的量不小,路也远些,这一来一回,怕是要两个时辰才能回来。”

他叹了口气,拿起搭在肩上的布巾擦了擦桌子。

“这丫头,伤才好利索没几天,就闲不住,非要帮着送货。我说雇个人,她偏不肯,说是能省则省。”

王曜闻言,心下掠过一丝失望,更有一缕担忧悄然滋生。

他蹙眉问道:“阿伊莎的伤……可都痊愈了?这般奔波,莫要牵动了旧伤才好。”

“劳子卿惦记。”

帕沙请王曜坐下,自己也在一旁的胡凳上坐了。

“伤处倒是愈合了,毛统领留下的金疮药甚是好用,疤痕也淡了许多。只是失血过多,身子骨到底比以往虚了些,还需将养。唉,这丫头性子倔,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他摇摇头,眼中满是慈爱与怜惜。

王曜稍稍安心,又追问:

“自我离去后,平原公府那边……可还有人来寻衅?”

帕沙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

“托郎君的福,自那日后,倒再未见陈三那伙恶徒露面。你留下的令牌,我也一直小心收着,未曾动用。里间都传平原公被天王申饬,闭门思过,想来他麾下那些人也暂时收敛了些。只是……”

他顿了顿,面露忧色。

“这长安城中,权贵如林,谁知日后还会不会再有风波。我们这等小民,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但求平安度日罢了。”

他话锋一转,关切地问:

“令堂身体可还安好?村里情况咋样?”

王曜点头:“家母身体尚算硬朗,多谢大叔挂怀。家中田亩试行新法,初见成效,乡邻亦多仿效,总算是一桩欣慰之事。”

他虽答着话,心思却仍系在阿伊莎身上。

两个时辰……城南胡肆……他脑海中不禁浮现阿伊莎驾驭驴车,独自穿行于熙攘长安街巷的情景。

她伤势初愈,面色是否依旧苍白?力气可还够用?万一路上再遇歹人……

一种莫名的焦虑,如同藤蔓般悄悄缠绕上心头,越收越紧。

与帕沙的寒暄,虽仍保持着礼数,却渐渐有些心不在焉。

他端起帕沙斟上的马奶酒,呷了一口,那往日觉得清冽甘甜的滋味,此刻竟有些涩口。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店外日头渐高,市声愈发鼎沸。

王曜坐于店中,只觉时间流逝得异常缓慢。

帕沙见他神色不属,宽慰道:

“子卿莫急,阿伊莎做事有分寸,算算时辰,也快回来了。你便在店里用些朝食,等她回来可好?”

王曜却霍然起身,那股不安已积聚到难以按捺的地步。

他拱手对帕沙道:

“大叔,不必麻烦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琐事需去城南办理。既然阿伊莎也在那边,我顺道去寻她一同回来,也省得她独自赶路辛苦。”

帕沙微微一愣,见王曜去意已决,眼神中虽有疑惑,也未再强留,只道:

“如此……也好,城南萨宝胡肆就在靠近西市的怀远里内,招牌甚大,不难找寻,郎君路上小心。”

王曜点头,拱手辞别帕沙,就大步出了酒肆。

阳光有些刺目,他站在街心,略一辨识方向,便朝着记忆中上次雇佣牛车的地方快步走去。

运气不错,仍是那个熟悉的街角,那架半旧的青篷牛车停在一旁,车夫正靠在车辕上打盹,正是上次那位面相憨厚的中年汉子。

王曜上前轻轻唤醒他。

车夫揉揉眼,看清是王曜,脸上立刻堆起熟稔的笑容:

“哟,是郎君您啊!可是又要用车?这回是去何处?”

他热情地掸了掸车座上的灰尘。

“有劳,去城南怀远里,萨宝胡肆。”

王曜一边说着,一边登上牛车。

“好嘞!您坐稳!”

车夫扬鞭轻喝,牛车缓缓启动,辘辘而行。

他回过头,与王曜搭话。

“郎君这回是去西市采买,还是访友?那萨宝胡肆可是城南有名的酒家,胡商聚集,热闹得很呐!”

王曜心绪不宁,只含糊应道:

“嗯,去寻个人。”

车夫见他似不愿多言,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起城南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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