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百年的回响(1/2)
1966年的哥廷根,深秋的色彩浓郁得如同油画。栗树叶金黄与锈红交织,铺满了古老的街道。这座城市,这座孕育了高斯、狄利克雷、黎曼、希尔伯特的数学圣地,在历经战火洗礼与岁月沉淀后,迎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时刻——纪念伯恩哈德·黎曼逝世一百周年,并缅怀其女艾莎·黎曼的诞辰。
纪念活动的核心,并非在宏伟的大学礼堂,而是遵照艾莎学派极其低调而注重传承的惯例,设在了黎曼故居那座带有静谧庭院的小型纪念馆内。与会者仅限于学派在全球的核心成员及其最亲密的盟友,气氛庄严肃穆,仿佛一场跨越世纪的家族祭奠,而非普通的学术会议。空气中弥漫着旧木头、书籍与鲜花的混合气息,时光在这里仿佛放缓了流速。
阿特勒·塞尔伯格,“陛下”,身着深色西装,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深沉。他站在纪念馆前方,身后是黎曼与艾莎并肩的肖像。肖像中的黎曼目光深邃,望向未知的远方;艾莎则面容宁静,眼中却闪烁着与父亲同样坚定的理性之光。台下,是学派的中流砥柱:外尔、嘉当虽年事已高,仍正襟危坐;格罗腾迪克、德利涅、志村哲也等中生代与新生代“骑士”们,无不屏息凝神。空气中流淌着一种超越了学术争论、直达血脉与精神源头的敬畏之情。
塞尔伯格没有冗长的开场白,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在每个与会者心头回荡:
“一百年了。”他缓缓开口,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与每一位先驱的灵魂对话,“黎曼教授用他超凡的直觉,为我们指明了通往数学宇宙最深奥秘的道路。艾莎小姐则以她的生命与才华,为这条道路点燃了第一盏‘几何化’的明灯。我们今天聚集于此,并非仅为缅怀,更是为了确认我们的传承,重申我们的使命。”
他顿了顿,从身旁的丝绒托盘上,拿起一枚枚造型古朴、闪烁着柔和银光的戒指。戒指的样式简洁有力,戒面并非镶嵌宝石,而是精密雕刻着一个复杂的数学符号——那是不同类型的L函数的核心表达式,每一枚都略有不同,象征着持有者独特的研究方向。
“此戒,名为 ‘永恒基点’。”塞尔伯格的声音庄严如宣誓,“在解析延拓中,‘基点’是函数取值被确定的起点,是一切开拓的根基。这枚戒指,象征着黎曼猜想,就是我们事业的‘永恒基点’。它锚定了我们的目标,定义了我们的征程。其上雕刻的L函数,则代表着每一位骑士所肩负的、通往这个终极目标的特定路径与神圣职责。”
他开始逐一呼唤名字,被点到名的“骑士”缓步上前,单膝触地并非仪式要求,但那自然而然的敬意让他们做出了类似的动作。塞尔伯格将戒指郑重地戴在他们的手指上。
“赫尔曼·外尔爵士,授予您‘代数群L函数之戒’,铭记您对对称性与统一的洞察。”
“埃利·嘉当爵士,授予您‘微分几何与谱理论之戒’,铭记您为几何化奠定的基石。”
“亚历山大·格罗腾迪克骑士,授予您‘ otive 之上同调L函数之戒’,铭记您对数学基础的再造雄心。”
“皮埃尔·德利涅骑士……”
“志村哲也骑士,授予您‘自守形式与伽罗瓦表示对应之戒’,铭记你在朗兰兹纲领前沿的开拓。”
每一位受戒者,都感到指尖传来一丝冰冷的重量,随之而来的却是胸腔中汹涌的、滚烫的责任感。这不仅仅是一枚戒指,这是学派精神的具象化,是跨越百年时光的誓言接力。哲也抚摸着自己戒指上那象征“对应”的双向箭头图案,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虔诚。他感到自己真正融入了这条绵延不绝的智慧长河。
授戒仪式在无声的庄严中结束。正当众人沉浸在历史的厚重与使命的崇高之中时,一个略显瘦弱、面容依稀能看到昔日女仆罗娜轮廓的年轻人——罗斯,罗娜的孙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陈旧却保存完好的檀木匣子,走到了前台。全场目光瞬间聚焦于此,空气中弥漫开一种近乎预言揭晓前的极致紧张。
罗斯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尊敬的塞尔伯格陛下,各位骑士。我,罗斯,遵照祖母罗娜·舒尔茨的临终遗愿,在她守护了这份手稿整整六十年后,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将其……归还给数学世界。”他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匣子。
匣内,天鹅绒衬垫上,静静地躺着一卷微微泛黄、以精美花体字书写的手稿。扉页上,是一行清秀却有力的字迹:
《致黎曼猜想的婚书》
—— 探索ζ函数之几何灵魂的尝试
艾莎·黎曼, 1905年春
寂静!如同创世之初般的、绝对的寂静!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传说中的圣物,守护了六十年的秘密,竟然真的存在,并在此时此刻,以这样一种方式重现人间!
塞尔伯格的手罕见地微微颤抖着,他极其郑重地接过木匣,如同接过一个沉睡的婴儿。他没有立即翻阅,而是示意数学史家弗雷德里克·穆勒的继任者上前。学派中最顶尖的古文献专家、笔迹鉴定专家和数学家组成的小组,以近乎考古发掘的严谨态度,开始对手稿进行现场的、小心翼翼的查验与初步解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纪念馆内鸦雀无声,只有纸张被轻柔翻动的沙沙声和学者们压抑的、难以置信的低呼声。初步鉴定确认,这确是艾莎·黎曼的真迹,书写于1905年前后,即她去世前不久。手稿并非严格的数学论文,而是更接近于私人笔记与哲学随笔,充满了跳跃的思维、图示和旁注。
然而,当解读小组的负责人,一位资深数学史家,抬起头时,他的脸上充满了极度震撼乃至惊骇的表情。他望向塞尔伯格,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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